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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歡華有條不紊,依舊一派帝王模樣地不緊不慢地說:&ldo;管他們呢……&rdo;他還真是懶得管他們一樣,大的該教的都在教,小的該溺愛的一點也沒少,反正就這樣了,變成什麼樣都是小孩們自己的事了。反正又不能退貨,他當家長的也盡了自己的責任了,成什麼德性小孩們得自己負責去。管太多跟管得太少一樣,都不是那麼回事。很多時候,無論人的大少,人總是在第一意識間為自己負責了的,成為什麼樣的,命運總是為此給他們安排了他們的模樣,小孩們或許看不清,大人們總該要認得清。作為認得清的大人之一,張歡華真不覺得孩子們長大了,要去擁有不是全有他們的人生,那是必須應該的。孩子對於長輩來說,是小時負責,大了必須放手的情感產物。可對鍾苟來說,那是全身都疼的結果。他疼愛了十來年的孩子,就又要進入另一個陌生環境了。儘管,住的還是家裡。大兒子張踵為此說了粗話,小兒子張小摯卻為不用離開爸爸此跳躍了一翻,但這些情緒還是形容不了鍾苟為他們陡然長大的蛋疼情緒,他跟兒子們快要哭著說:&ldo;怎麼長這麼大了,爸爸都不能一手抱你們一個了。&rdo;對此,張踵深深嘆息,張小摯卻用力跳到他爸爸懷裡,用力安慰他:&ldo;爸爸,我最愛你,我長大到三十歲,四十歲,還是會讓你抱。&rdo;旁邊,張踵無語,張歡華也跟大兒子一樣無語。不過,就算無語,他們也沒什麼辯駁,只能摸摸鼻子認了。把人養得這麼天真,怎麼說來也是他們的過失。不過,他們也一點沒有想改。小弟弟嘛,家裡又不缺吃的又不缺穿的,讓他長大幹什麼?還不如讓他天天真真,熱熱鬧鬧過一輩子。反正家裡人,都有護著他一生的意識,以後他長什麼樣都不怕。許傑那天從頭上見了自己的第一根白髮,新奇了好久,才去給溫立言說。溫立言卻笑,一語不發。許傑發脾氣:&ldo;你早看到了?&rdo;幾十歲的人了,還不肯認老,小孩子一樣地發著脾氣,溫立言卻好是好脾氣地笑,親親人的眼角,說:&ldo;我早白好多年了,你才一根,不怕。&rdo;&ldo;你當然不怕,&rdo;許傑不屑地看著老家夥,這人大他十多歲,老好多好多年,白髮早生他那麼多年是應該的,可他年輕他好多年好不好?&ldo;可是我不應該有白髮的。&rdo;許傑糾眉細想,是不是最近太操勞,以至於有生白髮了?五十來歲的人了,生根白髮太正常,可見許傑這糾結樣,溫立言卻是不忍心,安慰說:&ldo;只是一根,你看我當年,頭髮早華白了。&rdo;許傑聽了冷冷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又瞄了瞄溫立言,然後頭低下有些不快地說:&ldo;那是你為我急白的,要是你不那麼著急,你頭髮也不會白得這麼厲害。&rdo;語氣裡,還帶著對溫立言的埋怨。這麼多年,溫立言一直都沒染髮,老頭子沒有多老,卻頂著一頭白髮見人,別人認為是文質彬彬到了極點,許傑卻有時瞅著鬱悶。那頭白髮,不過是證明著他們的以前有多不坦途。溫立言卻不在意,說:&ldo;你年輕就好。&rdo;他微笑著,看著許傑的深遂眼睛裡,還完完全全印著許傑的臉。許傑的些恍惚,以至於恍惚到不得不承認,溫立言給了他最好的愛情。時間過去得太慢,慢得以前的難以忍受是那麼難以一寸一寸地剝離;卻,時間也過去得太快,快得讓他很早就認清到,這個男人或許不是最好的愛人,卻給予了他最好的愛情。兩個人的一生,折磨真的要比平靜多,但最後還是手牽了手,那其實都是愛多過於恨的結果。而這,不能說是幸運,只能算得上,他們真的堅持到了最後。愛的路途中,沒有錯失,沒有另往他途,就算彼此痛苦,也熬到了如今這翻與子攜死的時間。怎麼說來,命運沒對他們有多厚待,但他們對彼此,算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一絲力氣,才以至於得到了後來的相守。情起之始,我們都忘了,那個愛的人有多讓你心動,有多值得你忘乎所以,後來的路太長了,太多人迷失自我,亂了方向,也忘了最初心動的那個人,那個愛的人的模樣,以至於,岔開了彼此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