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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驚呆了,瞪著他的大眼睛好半天說不出來話。我想他是不會理解養父和這個男人之間的感情的。養父是那麼溫柔的人,最後一刻卻被自己所愛的人深深傷了心。他們彼此深愛,如今卻只能彼此傷害。想到這裡,我流出了眼淚。被玻璃窗折射過的陽光穿透玻璃斜斜地映在桌上。相框裡的照片立即從舊日的時光裡煥發了光彩。我、弗蘭克、艾薩克站在一起沒有憂慮地笑,靦腆的克萊門特則被養父親切地摟著肩膀,養母恬靜地微笑著靠在他身邊,那個紅髮男人也爽朗地笑著站在大家的身後。攝像機忠實地紀錄下了這個瞬間。這副照片擺在這裡漸漸被人遺忘。現在它又被人記起了,可是,時間已遠。艾薩克痛哭著走近了我身邊。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到處闖禍的小男孩,能讓他寬慰和安心的肩膀如今已不多。我看到那個男人已被死亡的濃蔭所覆蓋的臉,他的唇半張著。似乎正陰沉地訴說著逝去的愛情。他毀了這一切,現在又後悔了。在痛哭之後,弗蘭克表現得極其狂躁,他抓起桌上的相框扔到了地上,狠命地踩著。--你這個虛偽的人,他已經讓他痛苦半生,為什麼到死也不肯放過他!接著他大聲地哭喊著他教父的名字,那悲慟的神情使他看上去似乎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不是給予了他生命的父親。玻璃相框碎裂的聲音,猶如時光被劃開了一道傷痕。艾薩克衝過去,抱住弗蘭克想阻止他的瘋狂,可是最後,他們兄弟兩打起來了。我在一旁盯著那具屍體發呆。到最後,他都讓我羨慕。我想,我不再嫉妒他了。很清楚了,事情。弗蘭克的教父服下的毒藥和可憐的養父被人強迫灌下的一樣。我早就明白了這一切,艾薩克則顯得悲憤無比。--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爸爸?爸爸一直把他當作最信任的人來看待,甚至把大宗遺產都留給他,而不是我們!這個冷血的男人,他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怎麼會如此狠心地殺了爸爸呢?他說著話,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他已經完全是一個大男人了,可哭起來仍象一個小孩子。曾經,他和人打架被打斷了腿,也不流一滴淚,從小就是個堅強甚至殘忍的人。而現在他哭泣著,如此傷心,我幾乎都要被他感染得流下淚來。沒過幾天,克萊門特也回來了。他從人們的口中聽到了養父去世的訊息。他放棄了籌備已久的個人音樂會,從英倫三島回來了。我有十年沒見到他,他已由一個沉默的孩童變成了充滿優雅氣質的英俊少年。灰藍色的眼雖然沒有光彩,但是卻讓他看起來總陷一種難以自拔的孤獨與寂寞之中,讓人憐愛。和我們想像中的不同,少言寡語的克萊門特並未表現得過於悲傷。我們帶著他去了養父的墳前,他親手獻上了一束白玫瑰。他用顫抖的雙手摸索著墓碑上刻的字。--爸爸,你不會是我的過客。你永遠活在我心裡。那雙適合在琴鍵上跳舞的修長手指,一筆一筆地在鐫刻下的石痕上游走。當他的手指停止在養父去世的日期時,我聽到了風的聲音,夾雜著壓抑的低泣。德彪西的月光,曾是養父生前最愛的鋼琴曲。克萊門特優雅地坐到了鋼琴前,讓這間空蕩蕩的臥室變得不再寂寞。一切又回到了過去。--小克萊,為爸爸彈一首曲子吧。養父微笑著坐在沙發上,聽著他雙目失明卻音樂天賦高超的小兒子為他彈奏喜愛的音樂。他會和著拍子,輕叩著修長的指節,溫柔的笑,讓任何人都愛慕。如水波泛起漣漪的一樣寧靜優美的琴聲在屋子裡低訴著逝去的歲月。最後一個琴音消失的時候,並非突然停止,而是遠遠地飄開,漸漸地淡去。克萊門特終於再也按奈不住心裡的悲痛,他俯在鋼琴上,大聲地抽泣了起來。--爸爸,爸爸!他終究還只是個孩子,艾薩克作為他的親哥哥,把他抱在了懷裡。--克萊門特,你別哭了,爸爸最愛你,他要是知道你這麼難過,他也一定不會安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