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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霜奇道：&ldo;怎麼不讓師傅去？他輕功比我好，而且我身上有妖氣……&rdo;趙桓盯著狄霜上挑的眼眸，笑道：&ldo;我安排了他另外的差事。林靈素受傷，他布在蔡京童貫等人府上的陣法，自然也薄弱了。道長說你妖氣並不重，去蔡府必定沒問題。&rdo;狄霜做了個鬼臉，趴到趙桓腿上：&ldo;你支使我去聽牆角，給我什麼好處？&rdo;趙桓順勢捏了捏手邊狄霜的耳朵，覺得這耳朵隱隱的有些尖，但他面無波瀾地笑道：&ldo;好處，就在前面。&rdo;馬車一頓，停了。狄霜掀簾往外看，就見高言信把馬車駕到了一條偏僻巷弄前，巷弄盡頭，有個小攤，暗黃的燈光下，放了幾張殘破的桌子和一個大爐子，一老漢正守著。趙桓拉著狄霜下車，笑道：&ldo;知道你沒吃飽，知道你喜歡吃雞肉，那天去聖乾殿請安時正巧聽見當值的侍衛說宮外有家小攤……&rdo;狄霜沒等他說完，歡呼一聲，往前跑去。背影活潑而歡快，快樂的理由，只是趙桓帶他來吃的一碗雞肉餛飩。第二日，天還沒亮，華英殿頂上便多了道一閃而逝的影子。影子從一棟宮殿閃到另一棟宮殿，很快就出了大內，在汴梁城林立的高樓之間縱躍。狄霜輕功傳自高言信，大內本就無人能及，出了大內，更仿若入了無人之境。最後他停在一棟宅子的牆邊，蹲下，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拿出了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吃早點。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隱匿在蔡府的大樹上，卻一直沒等到蔡京出現。蔡京如今年過六旬，為大宋右僕射，幾經罷免，最終還是得了皇帝的重用。子時，狄霜靠在樹上有些昏昏欲睡，倏然，耳朵動了一下。狄霜最近聽力敏銳很多，大概也是跟封印鬆動有關係，他眯起眼，一雙媚眼在夜晚隱約閃著綠光。身形一動，一眨眼人便出現在一棟屋子的頂上。他揭開瓦片，悄悄向裡看。蔡京一身華服，氣度雍容，蓄著長長一縷鬍鬚，更添文士氣質。狄霜再次在心中感嘆，這老貪官，其實長得真不賴……屋裡陸陸續續進了幾人，狄霜每天在宮中當值巡邏，自然認識這些人：龍圖閣學士，朝奉郎，宜文字，以及這次賑災的鎮撫使，王黼。王黼是當朝出了名的美人兒，金髮金眼，在林靈素的渲染下，皇帝將之視為吉祥之貌。只聽王黼憂心道：&ldo;皇上讓我開糧倉賑災，哪還有什麼糧倉！長江以北原本收成就低，再加上咱們這些年得開銷，糧倉早就空著了。每年上報朝廷的那些數字，不過是作假！&rdo;龍圖閣學士李維道：&ldo;的確，國庫空虛，已經沒有能力再賑災。&rdo;王黼在原地前後踱了兩步，狄霜在上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邊慨嘆：王黼長得也不錯……現如今的宜文字是童貫的人，宦官，只聽他扯著尖細的嗓子道：&ldo;哎呦王大人您別轉，轉的奴才都暈了！轉也轉不出個辦法不是？要不然，壓制住那些災民，不跟皇上報實情？&rdo;蔡京這時忽然開口道：&ldo;不可，災民易暴動。諸位，今年花石綱的進項有多少？&rdo;皇帝趙佶喜愛各種花石，於是當年童貫蔡京等人便發動花石綱役，每年徵集銀錢無數只為收集全國各地特色花石進獻給皇帝，弄得許多平民百姓為此家破人亡。當然，他們從中也能撈不少油水。王黼皺著眉頭想了想：&ldo;賬冊還沒看，約莫有三萬兩。&rdo;狄霜知道，他們說的三萬兩，不是白銀，是黃金。蔡京閉了眼道：&ldo;那便從花石綱的進項中挪吧。&rdo;王黼當即蹙眉，苦著臉道：&ldo;這……這可都是咱們的辛苦錢！&rdo;蔡京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直視王黼：&ldo;你們幾個的進項不動，挪用老夫的。老夫不缺錢，多餘的進項，將明你替我送與童太師，就說這次賑災，是老夫給他添麻煩了。&rdo;王黼當即眉開眼笑，奉承了蔡京好半天，這才與眾人一起，告辭走了。蔡京長長地嘆一口氣，解衣緩帶，吹熄蠟燭，上床睡了。狄霜聽著下面傳來的平穩呼吸聲，身形一閃，從房頂消失。大內即使到了子夜也依舊燈火輝煌，處處是值夜的禁軍。狄霜從小跟著趙桓在這裡長大，早已對守衛的死角摸了個透，閒庭信步般穿過一道道月門，回了華英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