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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風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成俊上前一步想檢視他的傷情,奈何這時地下車庫忽然衝出一輛商務車,阻擋住了他的視線與去路。他心知不好,當即就拔了槍瞄向那車窗,四周很嘈雜,他不能胡亂開槍,所以瞄準了好一會,然而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前一秒,汽車發動離開,而印風必然地已經不見了。成俊舉著槍空落落地站著,身後的幾名會計早被嚇傻了,也都只是呆愣地站著。身旁路過一位老婦人,邊匆匆跑往那車禍現場邊嘀咕道,&ldo;多大的人了還在街上玩這種東西,那邊出車禍倒跟沒見著似的,現在的年輕人啊……&rdo;他失魂落魄地帶了一幫人去到皇家一號,又丟了魂般地跟任非雲彙報這事,而任非雲呆坐在當場,隔了好幾分鐘後才倏然反應過來,猛地上前給了他一腳。這一腳幾乎要將他的內臟踹到嘴裡,成俊當即嚐到了口腔裡的血腥味。然而他很麻木地跌坐在地上,也不去擦那嘴角的血漬,就這麼呆滯地坐著;他穩重了許多年,這一刻驟然就六神無主了。任非雲忍著身上的餘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那保鏢立即跟上,同時穩穩地扶住了任非雲的臂彎,以便他撥電話時不會驟然倒下。印風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若干年前‐‐那一年他捂著的傷口蜷縮在地板上,身周安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而這情境和現在一模一樣;這讓他幾乎要以為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後沒有鍾明、沒有已顯老態的任非雲、沒有和自己眉目相像的小鬼,他只是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睡了一覺,而一覺醒來,他仍是那個苟延殘喘在等死的人。印風只恍惚了一瞬,隨即他在來人的身影下漸漸清醒過來:這一切不是夢,要不然毒龍那手腳,不會如枯枝一樣萎縮。印風在漸進的腳步聲裡打量了周圍,只見四周白粉砌牆,二十平米的樣子,身下是冰涼瓷磚,房間裡空無一物,除了門外連扇窗戶都沒有,印風確認這不是夢境,於是他突如其來地笑了‐‐還好,一切都是真的,鍾明是真的,那過往的幸福也都是真的,連二胖常掛在嘴邊的蒼老師,都能讓他此時心中微喜。毒龍一腳踩在印風臉上,使勁碾了一把後,淡淡地問,&ldo;怎麼樣?疼不疼?&rdo;印風在他鞋下,麵皮生疼,卻生生忍住了不答話。毒龍於是吃力地繼續往前走了兩步,一腳踏在那傷口上,繼續碾起來,這會他倒笑了,陰測測地笑容籠罩了面龐,他語氣柔和地問,&ldo;疼嗎?&rdo;印風痛苦地閉上眼睛,全身止不住地抽搐,想答話也答不出來了。這時門口一人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他揮了揮手將一群保鏢樣人物留在門外,自己則是推了推眼鏡,面容和藹地踱至印風面前,彎了腰仔細打量,而後他抬頭問毒龍道,&ldo;這就是印擎天的兒子?&rdo;印風半邊臉頰上雕刻般凝固著骯髒鞋印,嘴唇泛白,面板也是慘白,閉著的眉眼秀美精緻,筆挺的鼻尖微微隨著呼吸起伏了,像一隻瀕臨死亡的白狐。毒龍收了腳,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拉出一道道血印後,收回了腿,道,&ldo;是。&rdo;鄧明勝和氣融融地笑了,起身面對著毒龍道,&ldo;你沒見過他父親,真是一點都不像。&rdo;鄧明勝抬起手指在空中比劃一下,&ldo;他父親是國字臉,三角眼,這差別真大,要不是事先知道,我真認不出來。&rdo;毒龍不答話,沉默地站在印風身邊。鄧明勝蹲下身,扶了扶鏡框,他想伸手捏住印風秀挺的鼻子,然而看了看他鼻側染著的汙泥印,他又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鄧明勝笑得簡直像個慈父般,&ldo;小印?說起來,我和你爸爸是同僚呢。你爸爸有沒有什麼遺留下來的東西在你那裡?我可聽說那東西幾近輾轉,現在又由你保管了。&rdo;印風這時驟然睜開眼,眼中精光聚斂,刻毒得淋漓盡致。鄧明勝的樣子落在他視網膜上已經十分模糊了,然而他知道這人就是鄧明勝,所以目光越發地兇狠,幾乎要活生生從鄧明勝身上剜出一塊肉來。鄧明勝怔了一瞬,隨即啞然失笑,他轉頭對毒龍道,&ldo;呦,你逮回來一匹小狼啊。說是他被任非雲那人搞過?&rdo;鄧明勝自言自語般發問,&ldo;印擎天的兒子竟然是鴨子出身?&rdo;印風想活著,所以他並沒有賭氣回嘴,但是心理活動是止不住的,於是他很不屑的想,我當年那算是情投意合,而你才是標準的鴨子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