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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先生靜靜的看了他一回,忽然開口:“對我你無需如此。”馮良的滔滔不絕忽然被被打斷,自是一楞,馬上又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在下實在感激的很……”趙先生不管馮良如何,自行說下去:“趙某也是商人家出身的,也曾在山外學堂讀過幾年書,就連……總之你的為難之處我是知道的。再說就算我看的下去,你不怕裝久了真變成這副模樣?難得如此的你我能相識,當個能促膝秉燭的朋友不好麼。”馮良聽罷,又抬眼看了他幾回。趙先生神態自若的只管喝茶,並不理會。馮良笑了起來:“如此馮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又舉手重重的抹了下臉,嘟囔道:“這般模樣久了,只怕都不知道什麼是正經了。”重新抬起頭來,拱手微笑:“在下馮良,叨擾兄臺了。”笑容裡再無半分油滑世故,和風漫起,溫文謙良。趙先生也拱手回禮:“在下趙姓,行二。馮兄喚我趙二便是。山居寂寞,若蒙不棄,不時造訪,於趙某也是幸事一樁。”兩人目光相觸,彼此會意,相視一笑。略坐了一會,夜已經深了,到了平日該歇息的時辰。趙二帶馮良去到一間廂房,又不知從哪裡抱出床被褥歸置好了,方才告辭回房。馮良四顧打量著,房間簡潔無甚繁重傢什,倒也窗明几淨,再摸被褥,雖然是粗布表裡,但觸手乾暖鬆軟,應該是剛曬過太陽的。這趙先生倒真是個細心的人,再想到鄭三……他無法抑制的又嘆了口氣。這一天的奔波勞頓驚嚇喧鬧,早些歇息吧還是。無論如何如何,日子總得過著。鄭三這天沒有上山,在家做些前幾日累積下來的零活。正劈著柴呢,就聽到門外一陣陣的喧鬧,有笑的有叫的,動靜最大的象是獵戶李六。這人家在村西,跑到大北頭來咋呼什麼?本來他不打算理會的,怎奈一陣陣的吵鬧沒完了。鄭三放下手裡的活計,趴在短牆上一瞧,明白了。這是他打了大傢伙顯擺來了。李六穿的裋褐上濺滿了血點子,後襟也撕了好大一塊,手裡揮著一隻割下來的熊掌,正說的意氣風發睥睨群雄。身後堆了只用槓子麻繩綁著的黑熊,幾個沒上山的獵戶圍著說笑。還遠遠地跟了一堆娃子,有幾個膽大的還趁大人不注意跑上來揪狗熊毛。看來這是已經繞村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他家門口歇腳了。鄭三撇撇嘴。這人真是無聊的很,什麼事都想和他比高低,以前搶在姑娘面前出風頭,現在那個沒得比了,又來比本事,閒得!這隻熊他也在山裡碰到過,是頭懷著崽子的母熊。祖輩上傳下來的規矩:殺什麼都成,就是不能殺幼獸和懷崽的母獸。這個李六,為了好處連規矩都不管了。雖然這麼想著,他還是沒出聲,要是說兩句,只怕李六沾沾自喜的當他是眼紅呢,鄭三又撇了撇嘴。懶得再瞧,鄭三打算繼續做活,卻在轉頭的工夫聽到輕飄飄地一句:“要說還得多謝鄭三那家傳的好套索啊,楞把這狗熊絆了個筋斗,我這才得空抽箭的。”鄭三一楞,尋思了會,抬手一拍腦門,壞了!他上一天是在林子裡是設了繩套,不過是循著獸跡放置在山豬道上的,那一窩有五隻野豬,他早就盯上了,瞅著天冷了,打算逮一隻燉湯喝的。這隻熊的地盤和山豬就隔著一小片林子,想來李六和狗熊不知誰追誰,追過了地界。套索被蹚了倒沒什麼,只是狗熊是山豬的天敵,山豬鼻子又靈,等回家嗅出不對來只怕會挪窩。那邊靠著山外,再挪就要挪到進山路那塊了。鄭三瞅了瞅天色,該是未時時分了,馬上動身的話,應該能趕在天黑前佈置妥當。他收拾整備了打獵的行頭,急急地出了家門。並不搭理李六挑釁的架勢和那幾個獵戶的幫腔湊趣:“套索再厲害不也就是絆了個筋斗麼,還能指望把熊摔死?還不是要靠李六哥的奪命弓箭。”這山豬大都是習慣早晨和傍晚出來找食,若是受了驚嚇真把窩挪到進山道附近,只怕會正好和趕早進山的人碰個對頭。別人的話興許還能覺出不對躲一下,馮良那樣的,也就只有楞楞撞上去被豬拱的份了。離上次馮良來的日子已經一旬有餘,按他以前的日程來看,也就是這兩天就要進山。鄭三心中邊盤算著邊罵李六,他倒是風光,殺完熊甩甩手就回來了,也不管留下什麼爛攤子,就這毛躁勁,還想跟他比。呿!第二日清晨。馮良牽著小驢子走在進山道上。晨靄已經漸漸退散了,毛驢蹄子踏在山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音,松林滿目蒼翠,山形一片巍峨。聽著晨起鳥兒婉轉的啼鳴,馮良心曠神怡,正想深深地吸口氣,忽然道旁的石頭後竄出一個人來,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向後就拖。馮良有點懵,要知道自從他走這條路開始,就沒碰到過半個活人。一下反應不過來,這是遇見劫道的了,誰會蹲在整天不見一個人影的路上?又驚又怕之下,勉強定神一看,原來是那個無賴鄭三。這下倒是不怕了,用力掙開鄭三的手,馮良喝罵:“你大早上的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