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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請起!子騰兄,這便是令郎了?”陳景儀看了王仁一眼,王仁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外衫,繫著松花色的汗巾,腰間懸著一個寶藍色繡著卷草紋的荷包,蹬著粉底小朝靴,一本正經地行禮,如同小大人一般,更重要的是,面對他們兄弟,卻是沒有半分不自在,反而很是從容鎮定,實在不像是六歲的小兒,王家後繼有人啊,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果然是好孩子,前途無量啊,子騰兄好福氣!”“過獎了,犬子年紀還小,當不起世兄的稱讚!”王子騰笑著說道。“大哥,雖說快要入秋了,這太陽還大得很,難不成就一直待在院子裡面說話!”陳景榮在一邊笑道。“是我疏忽了,子騰兄,快快請進!” 拜師2王仁之前已經知道這個陳景榮就是自己的老師了,他也打聽過這個人,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便是長安有名的風流才子,翩翩少年,不知道是多少深閨少女的夢中情郎,可惜的是,他的姻緣卻是一波三折,他出生沒多久,家裡就和一個世交與他定下了親事,哪知道,那個女孩不滿十歲就夭折了,陳家自然還要給他另選良配。結果,選是選好了,雙方已經交換了庚帖,就等著選好日子成親,然後那位小姐卻染上了時疫,然後香消玉殞了。陳景榮克妻的名頭就這樣傳了出去,而且越傳越誇張,搞到最後,愣是找不到門第相當的人家敢結親。富貴人家的女兒都是寶貴的,是要用來聯姻的,陳家雖然不錯,但是陳景榮是次子,又繼承不了陳家,而且如果傳言是真的,豈不是白白賠了一個女兒。於是,饒是陳景榮可以說是一表人才,不到弱冠之年,便做了探花郎,前途無量,但是,他愣是拖到二十多歲,身邊還只有幾個通房侍妾,找不到正妻的人選。陳景榮一氣之下,自己找了個出身出身不高的,據說命格挺硬的妻子,然後,非常不幸,這位陳夫人活到了懷孕,沒活過生子,難產死了,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能看上一眼。陳景榮這算是落實了克妻的罪名了,於是,連敢做他的繼室的人也沒有了,更倒黴的是,他連唯一嫡出的兒子也沒保得住。換了一個人,只怕這一連串的打擊之下,都要心理扭曲了,陳景榮卻是個瀟灑的人,很有些魏晉名士的灑脫不羈,反正陳家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需要他傳宗接代,於是,也就不在乎那些事情了,把心思更多地用在了學問和權謀上,但是,他雖然精於權謀,自己卻不願意做權臣,因此,便一直窩在翰林院裡面,日子過得很是清閒。王仁說實話還是挺佩服這個人的,拿得起放得下,會讀書會做人,之所以討不到老婆,實在是老天爺不樂意讓他太完美了。那邊王子騰和陳家兄弟兩個世兄來,世兄去,互相打了半天太極,終於將話題轉移到拜師上,王子騰笑道:“犬子還算有幾分小聰明,如今已經完成了啟蒙,子騰這輩子就這麼個兒子,對他頗有些期望,子安(陳景榮的字)兄的學問是一等一的,還望子安兄多多指點犬子一番才是!”陳景榮原本對王仁也沒抱多大期望,不過是個利益交換罷了,收下來掛個名就是了,這麼多年,陳景榮連鄉試會試都主持過幾次,要說學生不知道有多少,多收一個也無妨,不過,王仁小小年紀,卻能耐得下性子來,聽他們說些他這個年紀應該無法理解的事情,而且看樣子還不是那麼懵懂,看他那眼神,估計即使沒有全部聽懂,也能聽明白七八分,他倒是來了興致,當下也不跟王子騰多說,直接看向了王仁,問道:“你如今已經讀了哪些書了?”王仁恭聲道:“回世伯的話,小侄如今剛剛讀了《詩經》、《論語》,如今正在讀《大學》。”陳景榮當下便問道:“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王仁立刻介面道:“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動干戈於邦內。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他看了陳景榮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意思就是,對於諸侯和大夫,不怕貧窮,而怕財富不均;不怕人口少,而怕不安定。由於財富均了,也就沒有所謂貧窮;大家和睦,就不會感到人少;安定了,也就沒有傾覆的危險了。因為這樣,所以如果遠方的人還不歸服,就用仁、義、禮、樂招徠他們;已經來了,就讓他們安心住下去。現在,仲由和冉求你們兩個人輔助季氏,遠方的人不歸服,而不能招徠他們;國內民心離散,你們不能保全,反而策劃在國內使用武力。我只怕季孫的憂患不在顓臾,而是在自己的內部呢!”陳景榮微微點頭,不論如何,對於五六歲的孩子來說,這已然是超出預期的水準了,不過,他又問道:“賢侄,我問你,你是要做上人,還是中上人,還是中人呢?”王仁一愣,他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