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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而不燥的陽光安靜地灑落在宣陽坊的大街上,這條往日也算得上熱鬧的街道,隨著燕府的搬離早已冷清下來,街邊鋪門緊閉,靜寂無聲。
午後未時,一輛馬車緩緩從街頭駛來,車輪壓在石板上的聲音格外清晰,直至停到宣陽坊燕府門前。
趕車的人一身戎裝,莊嚴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惶恐之色。
正是那位奉命在觀星樓附近巡邏的趙都尉。
但手下有著數百驍將的趙都尉,此時卻只能充當馬伕的小角色,不敢吆喝,手裡的馬鞭甚至不敢用力,神情誠惶誠恐,生怕驚擾了車裡的人。
馬車停下,趙都尉跳下車,乖巧地侯在車旁。
皇帝一身明黃,從車裡走了下來,看了眼還未被摘下來的銘刻著“燕府”二字的牌匾。
趙都尉會意,上前推開燕府的大門,低著頭看著皇帝走了進去。
他很自覺地趕著馬車躲到了距離燕府幾百步外的遠處,因為他知道,皇帝和燕白髮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希望有外人聽見。
他今日只是個馬伕,趕車的馬伕,更不用承擔任何護衛的職責。
當然,他也承擔不起。
皇帝陛下的境界已經比他高出太多,長安城內又在星君的注視之下,就算燕白髮再強,應該也傷害不到皇帝陛下。
燕府的院門關上了,似乎連帶著把外界的清風、陽光、乃至空氣都隔絕在外。
院裡只剩下負手而立的皇帝陛下,以及隨意坐在石桌旁的燕白髮。
周圍死寂無聲,氣氛粘稠如墨,壓抑得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皇帝陛下微仰著頭,靜靜地看著院裡唯一的一棵柳樹,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才轉過身,走到燕白髮面前坐了下來。
皇帝幽幽地說道:“你的那些部署跟了你太久,就連真正該效忠的人是誰都給忘了。”
燕白髮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怒色,說道:“所以陛下就給他們提了個醒?”
皇帝說道:“這是趙連秋的提議,你應該明白這是最省事的辦法。”
以殺戮震懾人心,這確實是最省事也是最快的辦法,但誰都要承認這不是什麼好辦法。
燕白髮沒有接這句話,反而在聽到趙連秋的名字後微嘲地笑了笑,說道:
“這麼多年過去,陛下還是喜歡在做任何髒事前,都把自己摘出去。”
“您就這麼希望,自己的形象永遠保持光輝偉大嗎?”燕白髮看著皇帝的眼睛問道。
皇帝沒有否認,也不需要否認,贏得生前身後名,這本就是史書上無數帝王的追求,他當然也不例外。
“朕是一國之主。”皇帝淡淡地說道。
燕白髮有些意興闌珊的意味,說道:“但陛下已經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皇帝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喔?那你說朕以前是什麼樣子?”
燕白髮沉默了下,說道:“這個問題,陛下或者應該去問李辛才對。”
皇帝沒有接這句話,他忽然想到兩年前在觀星樓中,他問過李辛這個問題。
那時的他是什麼模樣?年輕,真誠,溫和,良善,滿腔熱血……這些詞彙似乎都能用在那時候他的身上,他是個明君,是個讓各大世家甘願俯首,朝中百官大力稱頌的明君。
那時候他的近臣只會覺得侍奉在他的身邊是一種榮耀,而不會有伴君如伴虎的畏懼。
現在的他對朝廷的掌控更勝當年,但在很多人眼中,他都不再是一個明君了。
皇帝不介意這個,因為他確認,等到他擁有像星君一樣的境界,離開觀星樓之後,他依然會是那個君臨天下、萬人景仰的帝王。
“這些年,朕待你不差。”皇帝看著燕白髮,幽幽地說道。
燕白髮沒有反駁,說道:“陛下確實待我極好,當年師尊逝世,我能穩壓趙連秋一頭坐上不良帥的位置,我知道背後有您的支援。”
燕白髮說的是十六年前,他和趙連秋競爭不良帥的位置。當時有很多本來保持中立的不良人高層,在最後紛紛站到了他的這邊。
這些人給出的理由是他更年輕,更有天賦,能帶領不良人走得更遠。
很多人也都這麼認為,後來發生的一切也都證明了這樣沒錯。
但燕白髮卻是知道,除去所謂年輕之外,更重要的是皇帝的暗中扶持。
皇帝說道:“朕希望培養的是絕對忠心於朕,不會背叛的班底。”
燕白髮自嘲一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