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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在昏迷中,喚作翠兒的少女丫鬟扶著她坐在床頭,端著藥碗,用湯匙輕輕舀起一勺藥湯,耐心吹涼,餵給楚巧巧。
翠兒的神情嚴肅,眼神認真,動作小心翼翼,就像在做一件極其鄭重的事情。
對她來說,楚巧巧既是主人也是姐姐,比親姐妹還親的姐姐。
此外,楚巧巧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楚巧巧,早在教坊司期間,翠兒就難以生存下來,更別提脫離教坊司的苦海。
一碗藥喂完,翠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端著藥碗起身。
“老爺。”
她對著守在床邊的屈望施了個萬福。
屈望擺了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另外吩咐廚娘,今夜就先不要睡了,兩個時辰後再給夫人熬一碗藥來。”
翠兒說道:“老爺,讓我來吧。”
屈望斜了她一眼,說道:“你們昨晚露宿一宿,今天還是早些歇去吧。”
翠兒搖了搖頭,堅持說道:“老爺,還是讓我來吧,我不累。”
屈望注意到她堅定的眼神,嘆息一聲,說道:“也好,那就多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
翠兒看著昏睡中的楚巧巧,憐惜說道:“當初我生病時,姐姐也是這麼照
顧我的。”
衛逵守在門外,聽著屈望和翠兒的對話,滄桑的眼神中多了些溫暖。
雖然楚巧巧家道中落遭了難,但之後的運氣還算不錯,遇到了一心愛她的狀元郎夫君,還有一個誠心相待的姐妹。
在潁川時,老太爺和老夫人也待這位兒媳極好,視若己出。
衛逵對此頗感欣慰。
“逵叔,你歇息去吧。”
屈望推門而出,對著老漢說道。
衛逵連連擺手,笑著說道:“老爺放心,我也不覺得累。”
屈望搖搖頭,看了看老人肩膀、右臂、左胸靠下幾個部位的繃帶,說道:“逵叔你有傷在身,就不要強撐著了。”
衛逵咧嘴笑道:“強撐什麼?咱老漢好歹也是個二品……”
不等衛逵把話說完,屈望把臉一沉,語氣稍重說道:“逵叔!”
衛逵愣了楞,乾笑兩聲不說話了。
他確實是乏了。
乏得厲害。
昨晚他與刺客纏鬥,本就有傷在身,之後雖然有謝周坐守,但老漢覺得不妥,跟著守了一宿。
今天回府,也來不及休息
雖然上午抽空給傷口敷了藥,但此時還是火辣辣的疼,眼皮子也在上下打架。
鐵打的身子都經不起這般折騰。
可即便如此,老漢仍是想守著楚巧巧。
他是真把後者當女兒看待。
還是那句話,這些從軍伍中退下來,又被革職處理的老卒們,大多不懂生活,也不會生活。
如果是熟讀兵書的將領倒也罷了,怕就怕大字不識、只會戰鬥的老卒們,尤其如此。
在參軍入伍之前,他們大多是各州郡的遊俠,沒上過學,沒讀過書,只有一腔熱血。
你能指望他們做什麼?
務農?長期的軍旅生活早已讓他們五穀不分;做生意?怕不是要把底褲都賠進去。
他們之所以參軍,不就
是因為自己不是踏實生活的那塊料嗎?
他們只會砍人。
他們只會拿著刀槍,研究怎麼才能快速地奪走敵人的生命。
當他們從戰場下來,回到人間,忽然就成了局外人,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世間冷暖,像是個剛上戰場的新兵蛋子,又像是剛出門闖蕩的愣頭青,倔強、驕傲地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裡。
這一點,從齊郡城就能看得出來。
折威軍的老卒們無從生活,只能再去投奔孟君集,讓將軍給他們謀個出路。
當然,衛逵也是如此。
只可惜他是被革職,沒有能去投奔的將軍。
所以孤寡半生的衛逵,在退下來之後,整天無所事事,不是躺在床上發呆,便是在街頭和人打牌,時不時還會與街上的混混鬥毆,大罵小輩們不懂規矩……
他把日子過得一團糟。
偶爾夜深人靜時,衛逵也會覺得孤獨,暗罵一聲生活他媽的怎麼會是這個鳥樣?
直到遇到楚巧巧,衛逵才結束了混吃等死的日子,這是一個歷經挫折,但依然嚮往未來的女子,柔弱而又堅強,像是四月的風,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