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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集的死訊是在暮時傳開的。
血色殘陽下,齊郡侯府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叫,隨後有哭聲響起,逐漸向外蔓延。
這是一群用鋼鐵鑄就的戰士,兄弟死去的時候他們沒有哭,軍師離開的時候他們沒有哭,被刀劍刺穿身體的時候他們更不會流下一滴淚水……
但此時此刻,他們悲憤而泣!
折威軍被取締後,他們本該返回老家各找出路,是孟將軍把他們聚在了一起。
也是孟將軍在他們心裡種下了希望。
現在將軍死了,希望也就沒了。
從此世間再無折威軍之名。
靖水樓和侯府只隔了三條街的距離。
察覺到侯府的動靜,關千雲自告奮勇地外出詢問,沒一會兒就返了回來。
“齊郡侯自殺了……”他皺著眉頭,語氣沉重地說出了這個訊息。
似乎有烏雲在房間裡凝聚,跳動的燭火顯的安靜、很壓抑。
窗外的靖水河上也是一片黑暗。
如果是以前,這時候的靖水河中應該有許多畫船,河面漂浮著點點燈火。
短短几天過去,這座城就變得不一樣了,繁華盡謝,被落寞取而代之。
謝周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孤獨流淌的河水,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這種味道不是難受,說到底他和孟君集之間沒有交情,和那十幾個折威軍士卒也只
有簡單的僱傭關係,傷感會有,但卻談不上悲傷。
這種味道叫做共情和憐憫,還有對大夏的失望,為何對功臣如此薄涼?
當然,他心裡也有愧疚,自己救不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齊郡侯府走向滅亡。
沉默了不知多久,謝周忽然問道:“他為什麼要自殺?”
“不知道。”關千雲搖了搖頭,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其實也不重要。”
謝周說道:“不重要嗎?”
關千雲“嗯”了一聲。
燕清辭也起身走到謝周身邊,看著窗外的夜色說道:“其實除了這座城裡的人,沒有人在乎他為什麼自殺,也沒有人會深究。就算是有,也終究會在歲月的流逝裡遺忘,直到若干年後,塵歸塵,土歸土,再不被人提起。”
“那些史學家呢?”謝周說道:“他們也不在乎嗎?”
燕清辭輕輕搖頭。
人都有私心,史學家們也不例外。
如果孟君集仍在長安,如果孟君集仍是折威軍的大將軍,如果孟君集仍大權在握……
如果時間能倒回到五年前……史學家們當然會在乎。他們為了青史留名,為了蹭折威軍的榮譽,必然會你爭我搶地去為孟君集作書列傳,去追求孟君集自殺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但以孟君集如今的地位,還不足以讓他們擔上掉腦袋的
風險。
真正可以為了還原真相而棄生死於不顧的史學家有,但少之又少。
“那史書上會如何記載?”
“太和四年,寒月初二,齊郡侯孟君集壽辰之日,與內廷司發生爭鬥,以致府內傷亡無數,族人幾盡慘死。”
“次日,孟君集傷心過度,於府中自刎,暮時方被人察覺。”
“年五十九,薨。”
至於陛下送來的禮物,那個盒子與盒子裡莫須有的果子,大抵會被人忽視。
廟堂上的龍椅,和早已不坐龍椅卻仍在龍椅之上的皇帝陛下,依然高高在上。
就像月亮一般令人敬畏且纖塵不染。
……
……
老道士的速度確實很快,和姜御分別後,他只用一個時辰出頭就返回了長安城。
此時夜色剛剛落下不久,觀星樓外點著燭火,有人在昏暗的火光下等著他。
是李大總管。
“星君。”
李大總管還是一樣不鹹不淡的態度,對著老道士象徵性拱手一禮。
老道士也依然笑容溫和,認真還禮。
“大總管是想知道齊郡城的情況?”
“我來只想問一件事。”
李大總管問道:“孟君集怎麼樣了?”
老道士淡然道:“自刎了。”
李大總管有那麼一瞬間愣住了,但也只楞了那麼一瞬,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多謝星君告
知。”
隨即轉身離開。
回到內廷司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