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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周此前不曾見過張季舟,但他從天機閣要了份後者的畫像,此時一眼就認了出來。
天機閣的女管事送了他六個字。
只旁觀,莫入局。
謝周知道對方是在為他著想,也知道這是最明智的做法,卻沒辦法接受。
因為燕清辭的心病始終是個隱患,而鬼醫師徒醫術超然,謝周有必要和他們結下交情。
此外,謝周也不認為張季舟有錯。
老人年紀大了,不圖錢不圖勢,要回本該屬於他的名聲有什麼問題?
謝周這樣想著,正準備出門去向張季舟介紹自己並說明來意。
可下一刻他又停了下來。
謝周的目光望向張季舟身後。
這是宣陽坊比較著名的小吃街,街上有三家客棧,十幾家飯館,路邊攤販不計其數。
此時臨近正午,街上人來人往,比光祿坊的人流量更勝十倍不止。
衛逵躲在人群中,與張季舟保持著十丈左右的距離,觀察著這位老人。
“是他?”
謝周對氣機是何等敏感,瞬間就察覺到跟在張季舟身後的衛逵,認出他是昨晚那位屈府的管家。
屈府管家為何在跟蹤張季舟?
難道是為了昏迷的楚巧巧?
這麼說……屈家知道了張季舟的身份?
謝周
心生疑惑,但肯定不能當著衛逵的面去找張季舟,重新坐了回去。
這一幕倒是給茶樓掌櫃氣的不輕,都坐一個晌午了怎麼還不離開?差點就上去攆人了。
隨後,張季舟進了盛捷客棧。
衛逵停到客棧門口,稍等了片刻後跟了進去,沒一會兒又走了出來。
衛逵轉道返回屈府。
這一次,跟蹤與被跟蹤反了過來。
謝周在茶樓掌櫃欣喜的眼神中踏出門檻,跟上了衛逵的腳步。
……
……
不多時,衛逵回到府上,把張季舟的住處告知給了屈望。
“宣陽坊,盛捷客棧……”屈望略作沉吟,問道:“他在客棧登記的名字是?”
衛逵說道:“李一舟。”
屈望默唸著這個名字,心想長安有叫李一舟的名醫嗎?
看來等烏朋過來,得向他打聽一下了。
屈望目露沉思,倒也沒有繼續追查,揮揮手示意衛逵可以出去了。
衛逵拱手告退,可就在這時,他的餘光忽然注意到桌上桑皮紙包著的幾個藥包。
可不就是上午抓來的藥嗎?眼下藥包的包裝完整,並沒有開啟的痕跡。
衛逵面露不悅之色,說道:“老爺,你怎麼還沒有煎藥?”
嚴格來說,衛逵這種對屈望表達不
滿的態度已經算是逾矩。
屈望是個極重族內規矩的人,但面對衛逵卻不方便展露的太過強硬。
一來衛逵是他花錢請來的,本質上不是主僕關係,而是僱傭關係。
二來衛逵是軍伍出身,性子比較直爽,有時候就容易忽略掉應有的細節。
此外,衛逵是潁川屈府的管家,從被僱傭開始就去了潁川,一直留在楚巧巧身邊。
衛逵是個單身漢,早年賺到錢就扔到了窯子裡,始終沒有結親的念頭。
這幾年相處下來,衛逵早就把楚巧巧當成了女兒看待,後者在他心中的分量極重。
至於屈望……若不是看在楚巧巧的面子上喊你一聲老爺,誰稀罕你那點錢啊?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
在衛逵這種情理心遠大於法理心的糙漢子心中,屈望的分量遠不如楚巧巧的十分之一。
所以當他看到屈望嘴上說著煎藥,一個半時辰過去卻還沒有動作的時候——
衛逵生氣了。
他緊緊皺著眉頭,看著屈望的眼睛,要求後者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逵叔你誤會了。”
屈望心中對他的以下犯上有些不滿,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解釋道:
“巧巧昏迷的原因就連烏太醫都
看不出來,一個江湖遊醫開出的藥方,我不敢亂用。”
屈望重重地嘆息一聲,臉上寫滿擔憂的神情,說道:“我之所以讓你去跟蹤此人,便是出於這等考慮,至於這藥方……還是等烏醫師過來,先讓他看一看的好。”
這個理由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