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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上的影子隨著燈火的跳動而跳動,恍惚間似乎有一個男人從牆上走了出來。
他穿著不良人的黑色緝查服,頭髮綁得很緊,面容端正,一絲不苟。
只是他的眼神非常疲憊,佈滿血絲,像是很久沒有休息,又彷彿經歷了漫長的苦痛和沉重的負擔,帶著無法言說的倦意和掙扎。
“你究竟怎樣才肯罷手”
趙公明看著自己的影子,趙東君同樣在看著自己的影子,憤怒地質問道。
趙公明冷冷地說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等我殺了他們自然就會罷手,卻是你,幾次三番壞我好事。”
趙東君站在火把前方,盯著趙公明殷紅的雙眼,沒有與他辯駁。
最初來黑市的時候,趙東君告訴自己,總得有人直面黑暗,為什麼不能是我?
可是後來,趙公明卻說,總得有人直面黑暗,為什麼非得是我?
這與是否殺死謝周和關千雲同理,屬於理念之爭,辯駁起來沒有任何意義。
趙東君只是緩慢且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殺了他們。”
趙公明沒有流露出多少憤怒,反而很平靜,但平靜不代表憤怒的消失,很多時候也意味著憤怒突破極
限,走向了真正的極端,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那我便只好先殺了你。”
趙東君瞳孔微縮,沉默片刻,說出了那個他萬般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又如何殺得死我?”他顯得毫無懼意。
“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趙公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說道:“你說巧不巧,還真讓我找到了辦法。”
趙東君說道:“什麼辦法?”
趙公明不憚於為他解釋,說道:“每個人留在這世上都有因果,因果是一個人存在的證據與痕跡,也是一個人存在的錨點,當證據和痕跡變得虛無,當錨點毀滅,那個人自然會消失。就算軀殼仍存,靈魂也必將毀滅。”
趙公明說著,忽然從溶洞深處的角落裡拎出一個包裹。
一道氣勁劃過,包裹繫著的地方從中間斷裂,露出裡面的物什。
兩套衣服,一套黑,一套紅。
黑色的那套是以前他作為不良人執行任務時常穿的制式服裝,紅色的那套與黑色類似,除去顏色不同以外,上面還繡著蛟龍出海的圖案,是當年他立下功勞,被皇帝御賜所得。
一塊白玉,做工精緻,造型
華美,是父親趙連秋傳給他的寶物。
以及,一塊令牌。
一塊金色的、由純金打造的令牌,那是他身份的象徵。
毫無疑問,在趙公明看來,趙東君的錨點,他用來寄託意志的存在便是身為不良人的過往,以及那些虛無縹緲、觸而不得的榮譽。
趙公明撿起那塊令牌,隨意地把玩著,略帶嘲弄地說道:“你說,如果我把這些都毀滅,你還會存在嗎?”
不等趙東君回答,他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覺得大抵是不會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肯定嗎?”
“因為你說得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哈哈哈,哪有人比我更懂你啊,你說對不對啊,哈哈哈哈——”趙公明自語著,越說越覺得興奮,忍不住發出快意且殘忍的笑聲。
趙東君沒有接他的話,因為他驚駭地發現,趙公明說的是事實。
其實他也有機會殺死趙公明,不止一次。
因為他知道趙公明的錨點便是化血術,是心底壓抑不住的慾望,是對境界的渴望。
是在黑暗裡沉寂太久,逐漸變得暴躁和易怒的陰暗面。
乃至在謝周和關千雲到來之前,乃至他和應天機對話的那一
天,都是他佔據主導。
期間的這些年,只要他魄力足夠,拼著跌境的代價毀掉化血術的修行,自然就能殺死趙公明。
但他不捨得,於是做不到。
現在想做也已經太晚了。
似乎預感到自己終將無可避免地走向滅亡的結局,趙東君沉默許久都沒有說什麼。
只是看著眼前的衣服,看著那塊白玉,看著那塊被趙公明當成玩具擺弄、沒有絲毫敬畏的令牌,想到了沒有進入黑市之前,那個橫槍立馬,意氣風發的男人。
那個與各路外道搏鬥,就算滿身傷痕也會抬起沾滿血漬的臉,微笑著凝望著遠方的男人。
榮譽、驕傲、無畏、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