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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謝周在黑市前救出七色天拉來的兩車“貨人”後,她嘴角帶笑,與有榮焉。
當聽到應天機用“誅殺邪逆,為國為民”的理由對謝周出手時,她感到生氣和憤怒。
當聽到富貴門按時辰複利的富貴債、一萬六千兩銀的贖金時,她感到震驚和惋惜。
當聽到焦狀元同天晚上便端了富貴門,搶走了那些錢之後,她感到絲絲暢爽。
還有賀老怪釋出的誅殺令,還有他用從應天機處學到的方法抹滅了賀老怪。
還有他和關千雲的相遇,和趙公明的戰鬥,以及毀掉鄒若海的右手。
燕清辭看著他,聽著他的講述,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也感受著他感受過的感受。
“不知不覺間,我也滿手血腥了。”
謝周最後帶著些悵然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也變得冷血無情?”
自從他來到黑市,直接或間接因為他死去的人差不離已經超過百個。
當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像賀老怪、金城教主和食屍鬼那樣萬死莫贖的邪惡之徒,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有少部分無辜。
燕清辭搖了搖頭,她知道他只是在儘可能地改變這片黑暗。
如果他不這樣做,此間的黑暗將會降落在更多人的身上。
燕清辭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但我不希望你成為姜前輩那樣的人。”
姜御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青山掌門,是世間最頂級的劍修,是無數修行者的偶像,同時也是個像謝周所說的滿手血腥卻正義的人,是個驕傲、狂妄、霸道、
恣意、殺伐決絕的、孤獨的人。
他沒什麼朋友,在道門裡沒有朋友,在同輩裡沒有朋友,在青山沒有朋友,就連他被星君算計後,都沒幾個人願意為他說話。
那些江湖前輩、道門宿老一個個都和起稀泥,有些交情的穆長生、燕白髮、柳金柳玉都保持著沉默,身邊真正關心愛護他的,竟然只剩逍遙峰上的東方師兄以及謝周師兄弟三人。
他甚至比那位端坐帝位上的皇帝陛下更像一個孤家寡人。
謝周微怔,想到先前在多寶樓,徐老也說過類似的話。
徐老說,不要成為我這樣的人,更不要成為你師父那樣的人。
謝周當時沒有回答,不過此時面對燕清辭,他自然不用思考太多,認真地回應道:“但師父一直都是我的目標。”
“我知道你只是嚮往姜前輩做過的那些事,我也向往。”
燕清辭微一停頓,繼續說道:“但我知道你不喜歡姜前輩的生活。”
那太過孤獨。
孤獨的彷彿世間就只有他一個人。
燕清辭知道,謝周不喜歡孤獨,他喜歡風景,喜歡煙火,喜歡清閒著聽雨、賞雪,喜歡坐診救人、喜歡安靜看書。
可是,齊郡城的鮮血,景林大街的戰亂,姜前輩以生命為代價的拯救,那迷霧籠罩的身世,皇帝的降罪,內廷司的追殺,還有這片黑暗裡發生的一切一切,都在逼迫著他去往另一個不屬於他的方向,一個他不喜歡的方向。
她懂他。
她愛他。
於是她為他難過。
她不希望這個本該像風、像光一樣的男子,最終孤獨地站在世界的對立面。
謝周看她的眼神便猜到了她的心思,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再次笑著說出那句話。
“不怕,只要我們足夠強。”
……
……
黑市地勢不平,以北部最低,南部最高,地勢差足足有五六十丈,而在地勢最高的南部還有一個高點,那是一個凸起的巨大怪石,方圓超過
百丈,上方平坦,就像一個斷崖。
賀老怪的豪宅以前就建立在這塊巨石上。
不過隨著賀老怪死亡,這片區域被大羅教接收,周圍七色天的成員全都退走,賀老怪的豪宅也被大羅教推成廢墟,新的建築暫且擱置,如今放眼過去,少有得一片空曠。
謝周帶著燕清辭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故地“重遊”,而是因為這裡的天空裂出了一道縫隙。天空縫隙不是說天真的裂了,而是說從這裡抬頭望去,不會有山石遮掩,能看到外界的、真實的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明,很亮,如水月華慷慨地潑灑在石面。
本來青黑色的山石,變成溫暖的月白色,頓覺溫柔許多,宛若將軍卸甲披紅裝。
巨石上,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