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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心月才是最先來到無名藥鋪的“訪客”,她在申時一刻就走進北十九巷,彼時謝周還在藥鋪裡給最後一位病人看診。她很想走進藥鋪,和謝哥哥說幾句話,也可以像元宵那樣、像她小時候那樣幫謝哥哥打.打下手。
可她卻不敢進去。
與凌晨時的偶遇不同。
這次她是來道別的,也是來……
來到北十九巷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哪還有多餘的勇氣邁過那道門檻呢?
她甚至只敢用餘光偷瞧謝周兩眼,因為她聽說謝周的感知力很強,她擔心被他看到。
她看著謝周離開藥鋪去往多寶樓,看著那個名叫元宵的小姑娘關上鋪門。
柳心月握著小拳頭給自己加油,終於決定上前敲門,在藥鋪裡等他。
然後她看到了花小妖。
她不認識花小妖。
可不妨礙花小妖的到來直接將她好不容易湊足的勇氣打散。
沒等柳心月第三次湊足勇氣,她就看到了燕清辭。
她也不認識燕清辭。
不過她見過燕清辭,看著那道高挑的身影,猜到那就是燕清辭。
她看到花小妖在燕清辭進去後不久便選擇離開,看到謝周後腳便到。
她看到……
他與她手牽手肩並肩地向遠處走去。
可惜這句話裡的她不再是她。
遠處有風吹來,倒春寒的天氣,夜風不算大,卻吹得她手腳冰涼。
其實她的修行天賦很好,又有柳金和柳玉一起為她打下修行基礎,儘管才芳齡十七,儘管修行中時常偷懶,但也在兩年前就修到了二品境,身
體裡的內氣充沛,根本不會畏懼寒冷,更不會畏懼這些許倒春寒。
之所以這時候手腳冰涼,完全是心情方面的問題。
黑暗裡的風好像有古怪,竟能穿過她的衣袂,將寒意直接留在她的心上。
柳心月別過頭去,不敢再去看他與她的背影。
儘管街巷間的燈火早已熄滅,總有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餘光從遠處打來,被燈柱攔截,留下一片狹窄的陰影,像是一間心牢。
少女慢慢地低下頭,看著腳下孤獨的、黯淡的、極難察覺的影子。
這個小小的影子站在黑夜裡,兩隻手僵硬地交握著,思緒在她的腦海中悄然靜止,時間在她的世界裡繼續流逝。
原來她已經在這站了有一個時辰了啊,
在這一個時辰裡,她的勇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可惜直到最後,都沒能支援她邁過這間心牢。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等待是最漫長的煎熬。
這句話好像不是那麼的準確。
因為她覺得時間過得還是那樣快,像只小偷般悄悄溜走,不會有任何聲音。
也對。
孤獨永遠都是無聲無息。
便在這時,一道輕微的嘆息聲在她身後有些遠的地方響起。
柳心月沒有害怕,因為她聽出那是父親的聲音,有些僵地轉過身來。
柳金從黑暗中走到她的身邊,想要摸摸她的頭,猶豫了下又把手放了下來。
他想說婚約,想勸心月勇敢,想勸心月喜歡就去爭取,想勸心月去把婚書亮到燕清辭面前,於情於理你都應該是他身邊的那個人,而不是那個
後來者,那個與謝周相識還不到一年的燕清辭。
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柳家子女不是那樣的人。
柳金腦海中浮現出謝周的身影,又想著他們柳家對謝周的那些恩惠,想到女兒對謝周的一往情深,很是惱火,可卻沒辦法將這些惱火表露出來,於是更加惱火,最終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便是這一聲帶著憐惜和心疼的輕嘆,讓少女幾乎流下淚來。
但是沒有。
她揉了揉眼睛,仰起頭,看著頭頂的漆黑一片,努力地把悲傷藏了起來。
少女輕聲說道:“爹,咱們走吧。”
“嗯……好。”柳金憐惜道。
“爹。”沒走幾步,少女再次喊道。
“嗯?”
“我想去小姨那邊了。”
“嗯————”柳金沉默了下,輕聲道:“好。”
……
……
不知到了夜半幾時,便是生物鐘向來準確的謝周都模糊了時間,看著月亮從夜空裡消失,星星慢慢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