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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妻子看她急得冒出了冷汗,提議道,“你可用嘴喂他。”“噢。”她完全不知道“用嘴喂”是多麼曖昧的字眼,傻乎乎地點頭,問了用嘴喂的細節,飲下一口苦得舌頭都麻的藥汁,對著君泠崖有些乾裂的唇,將藥汁一點一滴地渡到他口中,再拖著他下巴微抬,幫助他入喉。藥汁喂完,她睜著一對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原來壞豆腐,那麼好看。而且嘴巴好軟好軟,香香的,好像糖果一樣……吧唧,她啄了啄,又舔了舔,好笑地摸了摸嘗過香軟滋味的唇,好甜好甜,原來嘴巴碰嘴巴,那麼好玩。想罷,她又大飲了一口藥汁,往君泠崖嘴裡渡。“哎呀,好苦好苦。”苦澀的藥汁懲罰起她趁人之危的行徑,她眉頭皺成了起伏的山巒,吐出小舌頭,張嘴扇了扇,下意識就道,“我要吃蜜棗,壞……”聲音止住了,她恍然意識到,她與喂她蜜棗的人,角色互換了——他正無聲地躺在床上,等待著她的蜜棗。這裡沒有蜜棗,就是日常的食物都粗糙得像在泥裡滾了一圈,讓她嚥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萬幸,她已被他教匯出一個無論什麼難吃的東西,都能吞嚥下去咀嚼乾淨的胃,這才勉強裹了腹,也沒浪費補充體力的糧食。“壞豆腐,這裡沒有蜜棗,你要乖,堅強點,忍著苦哦,我現在餵你喝鬧翻用親吻的方式喂藥,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會的。然而她卻喂得毫無顧忌,毫無廉恥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上下唇相碰一樣,沒有什麼羞澀的。莊眉兒吃驚得張開了唇,半晌才意識到失禮地闔上。這太過離經叛道,太過違背禮義廉恥,也太過……契合。兩人的唇相接,渾然天成,沒有一絲違和,彷彿他們天生就是一對,親吻是理所當然的。莊眉兒的少女心被打擊成渣滓,她既不甘,又覺得在這份天然的愛情面前,沒有自己能觀賞的一席之地。她黯然離去:“我在外等你們。”回到京城的路通暢無比,擾人的魑魅魍魎似乎也懼怕他們的殺氣,不敢造次。秘密回到王府後,莊眉兒便與他們告別了。府上的大夫幫君泠崖探脈,凝重的臉上佈滿了擔憂:“王爺體內有兩種毒素,正在相抗相衡,王爺的意識恐怕正與這兩種毒抗爭,怕是短期內不會醒了。”“啊!”她吃驚地問,“那壞豆腐什麼時候醒,會不會醒?”“老夫也說不準,”大夫遺憾地搖了搖頭,“王爺正處在關鍵時期,若能將這兩種毒素相抵,興許便能醒來,若是不能……老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全得靠王爺的意識支撐了。”希望一點一滴的破滅,這一次等待又要多長,那雙經常看著自己的眼,何時會睜開。李千落的世界天崩地裂,淚水不可抑制地翻湧出來:“都怪我,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壞豆腐你快起來好不好,我以後都聽你話,你讓我寫什麼我都照做,好不好,好不好?”她一疊聲一疊聲地喊,卻喚不醒沉睡的人。她在淚水中驚醒,君泠崖讓她到密室裡拿一本小冊子。那是什麼?小冊子又有什麼含義?在她進入密室前,她還不清楚,但當接過那本小冊子,翻開細細品讀的一刻,她大徹大悟。那一本冊子是耗費了君泠崖所有心血所著,上面用很淺顯易懂的文字,向她講述了理政的所有程式,演繹良好帝王形象的途徑,日常朝政的注意事項,甚至連各種會出現的特殊情況以及處理措施,都幫她一一列好了。這就是一本冷冰冰的教導書籍,它能在君泠崖不在的情況下,充當太傅的角色,替君泠崖完成教導她的心願。他不是慈父,不會攙扶著步履蹣跚的她,帶她學步,他也不是兄長,不會體貼地扶起摔倒的她,哄她開心。他只是一個沉默的痴情人,默默無言地幫她築基,指引著她沿著自己血肉築城的道路,毫無阻礙地前進。君禮痛心不已,他看著君泠崖從荊棘地裡摸爬滾打,看著君泠崖以無言的方式付出心血,他的滿腔怨念都無從訴說。他替君泠崖不值,替他憤怒,替他為了一個傻子付出如此多的血汗,然而他的身份註定他只能緘默不言。但今日,他一腔被壓在蓋底下的怨氣,徹底噴發,呼嘯著,暢快淋漓著,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