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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怔然,長遠的記憶隨著她的話音啟開。那一年的冬季,雪霜漫天,百姓無食,鮮血滿地,無家可歸的人們如若枯骨,在雪地裡紅著雙手,挖掘食物。她有幸逃脫了那個人間煉獄,卻在即將到達京城時,被當地的山賊斬斷了最後的食物來源。她帶著聖上口中的小男孩,拖著兩條腿在地上逶迤,最後來到了皇興寺附近……“聖上,來使已經進城,即將進宮,請您儘快。”突如其來蹦出的男音,攪亂了兩人的回憶。她回頭看到壞豆腐,甩下梅月跑過去揪著他衣袖道:“壞豆腐壞豆腐,不讓他們來好不好,他們都是大壞人!”君泠崖微抬眼眸看向梅月,見她眉目含苦搖了搖頭,便大抵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低頭道:“聖上認為,對付一群壞人,是將其全部趕走來得暢快,還是讓他們俯首稱臣來得舒坦?”“啊?”她傻乎乎地摸摸腦袋,“這兩個有什麼區別麼?”“前者只是將其趕走,但難保他們會捲土重來,而後者則是屈服於我朝的淫威之下,不敢狂妄。”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將兩者支心秤上量了一遍,道出結論:“那應該要他們向我們低頭。”“不錯,”君泠崖點頭道,“因而,您身為一國之君便得拿出應有的氣勢,嚇唬來人,振奮我朝子民之心,”他雲淡風氣地將一張紙條遞到她面前,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將她接見來使的任務,再次定格在“背誦”之上,“請聖上儘快背好,切勿出錯,您今日代表的可是大錦所有子民,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影響我朝顏面,您父皇定痛心疾首,無顏下凡。”她抓著著小紙條,像含化了一口黃蓮,苦得說不出話來。其實君泠崖給她背誦的時間越來越短,趕鴨子上架地逼著她要在短時間內背全,這種燒壞大腦的腦力活,別說是她了,就是正常人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但君泠崖卻發現她有一獨特之處,她領會的本領極強,只要抽著狠鞭用力逼一逼,她定能找到學習的訣竅,以強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學會一樣事物,並融會貫通。她就像是一道塵封多年的門,被“痴傻”的塵埃矇蔽,常年處於封閉狀態,直到君泠崖這把金鑰到來,才拔開塵埃,啟開這扇不為人知的門。君泠崖為了減輕她的負擔,教她如何快速地背完,並能氣勢不減地震懾來使。她懵懵懂懂地聽著,拿出紙筆一面用心聆聽,一面勾勾畫畫,總算是趕在來使進宮前,一字不漏地背熟了,還能裝模作樣地眼神一豎,演繹出幾分氣勢縱橫的君王樣。換上赤紅朝服,別十二龍簪,御臨太極門,會見來使。足下是伏了一地的朝臣,眼前是將背脊彎得一絲不苟的來使,那一聲聲氣衝雲霄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以不可估量的力量衝擊她雙耳,以不容阻擋的勢頭告訴她,此刻她是大錦的女帝,代表的是萬千子民。“眾卿平身。”那一刻,她背後的烈陽,金光萬丈。作者有話要說:妃病她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哪怕是朔、望大朝會,傾聽京城大小百官嘰喳不停的聲音,還是繁瑣複雜的祭祀大典,朝天神三跪九叩,也沒像今日這般令人心力交瘁。大典之上,來使長篇大論,在眾人面前,直述來意,坦言兩國為滅敵寇而結識沈衛,國君意外得見長公主之顏,墜入相思,故望兩國交好,望聖上圓其心願,望以和親為兩國友好邦交畫上完美的止戈符。百官無不震驚。長公主作為毒殺聖上未遂的主謀,已是甕中裡的鱉,雖然聖上以證據還不全為由,未蓋棺定論,但她活罪是逃不了的。而今西疆國卻以丟擲橄欖枝的形式,向長公主伸出手,那聖上該如何做?是要鐵面無私地折斷橄欖枝,還是順理成章地讓這雙手抱得美人歸?凝重的空氣化不開百官焦急的心,她迎著百官睜圓的雙眼,熱汗淋漓地板著張臉,繃出嚴肅的線條,照本宣科,將君泠崖給她安排好的譜一一道盡。她稱長公主是戴罪之身,又稱兩國和親的趨勢勢不可擋,那般連篇累牘那般義正言辭,只有輕飄飄的一句“柔成長公主乃戴罪之身,但若有幸為兩國邦交而犧牲小我利益,朕便免其罪,但若長公主遠嫁後,有違律法,則依律論處”提及百官最關心的焦點。百官瞠目結舌,將眼睛揉了又揉,看龍椅上那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不肯相信這還是那個傻里傻氣的痴兒——還是那張貌美的臉,只是面上添了威嚴的神情,嘴裡添了伶俐的口齒,完全便是先皇附體,再世而來。一眾目瞪口呆的百官裡,只有君泠崖看著她額上爭相冒出的熱汗,臉上透出一絲緊張。今日大典,來使與朝臣的黑腦勺一列列數過去,都有不下百個,更遑論宮外還有千萬被她掌握著命運的子民,這樣的壓力對她而言確實太重了,每一項都是對她演技和忍耐力的重大挑戰。但先皇既然將她架到了龍椅上,便註定她身不由己。經由這一事,沈衛更篤定聖上是裝瘋賣傻,一待敲定了和親事宜後,他趕忙回府,將今日大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