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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鐘還是把他拽了起來。“哎喲臥槽。”宮絳差點滾下地。高床軟枕,還有暖氣,每一樣都提醒著他,他正躺在床上。昨晚他明明睡在沙發上,怎麼跑到床上來了?他跳下床跑了出去,被冰冷的地板扎得鑽心疼,才後知後覺地跑回來,拖著還沒穿好的拖鞋一蹦三跳地出去,迎面與端著碗筷的俸迎撞上。“小心點啊。”俸迎換成單手拿碗,空著的手扶住了撲來的宮絳。誘人的香味頓時搜腸刮肚地在鼻裡走了一遭,宮絳看著俸迎手裡的碗,居然是牛肉蛋花清湯麵,做得還有模有樣的。“你做的?”宮絳不敢相信。“對啊。”俸迎把碗筷放到桌上,另一隻手保持扶著宮絳的姿勢不變,“你嚐嚐。”香味又躥了過來。“你怎麼不開抽油煙機?”宮絳一頓,看到那嗡嗡轉著的抽菸煙機,又緊緊地閉上了嘴,“沒事……喂,你的手往哪放呢?”宮絳這才意識到自己腰上貼著一塊“狗皮膏藥”,登時一巴掌拍開,“不準碰我。”“我只是扶你而已。”俸迎無辜地舉起雙手,“什麼都沒做。”宮絳橫了他一眼,先去洗漱了,然後頂著三司會審的嚴肅表情,邊吃麵邊對這個“問題兒童”進行審問。“我昨晚怎麼到床上去的?”“我抱的啊,你真輕,都不吃肉的嗎?”“……閉嘴。你怎麼開啟的房門?”“用兩根針撬的,這我最在行了,以前爸媽把我關在房間裡逼我學這學那,我就趁他們離開了,撬門溜出去玩。”“……下一個問題。你以前會煮麵?”“不會啊,昨晚才跟你學的。”宮絳被一口麵條噎住了嗓子眼,喝了一大口牛奶才順過氣來:“咳咳,你就看了一次,就煮得……嗯,雖然比我的手藝還差點,但勉強還可以。”他死都不想承認,這傢伙的廚藝比他還棒,牛肉的鮮味浸到了麵條裡,根根都透著肉香,麵條煮的火候正好,彈力十足,口感勁爆,這手藝去開店絕對是賓客盈門。這小屁孩是人才啊。“無緣無故,幹什麼煮麵?”“欠人情要還,不還人情就要……”“停停停,”宮絳及時阻止結論是“我好懶”的魔性洗腦,放下吃剩的碗筷,“等會我要去上班了。昨天我說的話你自己再仔細考慮一下,要不要回去,自己想清楚。冰箱裡還有菜,如果我不回來,你就自己煮來吃,水也是,隨便煮來喝。房門鑰匙只有一把,你確定要合租的話我再給你配,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現在身無分文,房租不便宜。”言盡於此,宮絳洗完碗,回房換上西裝,站在家裡唯一一面穿衣鏡前打領帶。穿衣鏡很矮,只足夠容納宮絳脖子以下的身軀,不知是否刻意擺放,穿衣鏡放在狹窄的過道上,哪怕退到牆根,也看不到臉,家裡也沒有一面能看得到臉的鏡子。宮絳從來不看自己的臉,哪怕他已經七年沒見過自己的臉,也記不清自己長的什麼模樣。他要的就是徹底遺忘,因為這張臉有一道毀了他後半生的長刀疤。宮絳下了公車,點燃一根菸,兩指夾著煙,手腕抵在溝壑不平的刀疤上,猙獰的刀疤滲人得慌,將原本帥氣的臉割裂成兩半,從眉心直劈到唇角。他在蒼白的煙霧伴隨下,走進公司大門。迎面就聽到新來的前臺小姑娘,以八卦的閒言碎語談論著他的刀疤。或許因為涉世不深,她們的話音裡充滿了好奇和有趣——“聽說他綽號叫‘宮醜’,就因為他臉上難看的傷疤”“是嗎是嗎?可我覺得他認真看還是很帥的,而且‘宮醜’這個綽號,莫名有點萌萌噠”——但宮絳保證,等她們沾了社會的風塵,一定會以唾棄的口吻向別人轉述他的黑料。這個社會,給你一粒糖,可能糖紙下就是一顆毒藥,沒心沒肺地服下,就得吃一輩子的苦頭。他掐滅最後一口煙,含了一顆薄荷糖,把隨身帶的男士香體噴霧往身上噴了幾噴,整好衣服的褶皺。體面是他融爛到血液裡、刻進骨髓裡的目標,他要活得體面,與骯髒的、不堪入目的過去徹底劃清界限,讓人從上到下挑不出他的毛病。昨天惹事的模特——陸堅迎面向他走來,好似要用金錢將人劃為三六九等,他一身昂貴的名牌,目光倨傲,掃視了一眼宮絳不知名的西裝後,高昂起頭:“早。”口氣裡充滿了譏誚的冷意。“陸堅看不起沒有錢的人”,這是公司口耳相傳的八卦訊息。只要你沒他富有,你就會被他打入“沒有錢”的行列,哪怕他只是個拿著舅舅的財產,一事無成的富二代。“這是昨天你幫我墊付的賠償金和吃飯錢,我帶錢來還你。”陸堅讓助理麻利地從錢包裡掏出了一沓現金,疊得高高一摞,迅速推給宮絳。在電子交易盛行的年代,還甩出一大沓的紙幣,不由得讓人將這行為與“炫富”結合起來。陸堅以一副“這是主子賞你”的姿態蔑視著數錢的宮絳:“剩下的不用找。”說完,他就要扭頭走人,生怕宮絳這俗人的晦氣玷汙了他金貴的身軀。在他眼裡,昨天宮絳低眉順眼的模樣跟狗沒有區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