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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小的黑丸,一顆接一顆在空中炸烈開來,雷聲如鳴,火光四溢,夾雜著亂如牛毛的金針白煙,泥土草木都盡數被震起,方圓數尺之內頓成雷亟之地,再無半點完整的事物。 ——江南霹靂堂最兇猛的獨門火彈,只一顆便可將岩石炸成粉碎,何況這許多顆同時在一處爆開?火離無力地躺臥在地上,胸中之慟,難以言喻,猶記當年煙雨嘉湖樓上,兩個初出道的少年,既無名也無勢,卻同有一腔男兒熱血、英雄豪氣,只杯酒論交,意氣投合,便奠下日後十數年的生死相交,刀光劍影裡的來去,怎地,卻在火門勢力壯盛的今日,為了自已的一段痴情,叫他慘死在異鄉客地?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火離眼前的景物都已漸漸模糊,只怪這煙霧為何越來越濃重,緊閉了眼,不欲眼中的熱意流出——卻突然聽到場中傳來一聲響動,火離急睜開眼,駭然愣住: 那衣衫破碎、面目髒汙猙獰、渾身是血、搖搖擺擺從地上從散去的煙塵中站起的人,為何卻是、血衣? 笛聲低柔。悠悠一曲醉花陰,委婉地在月色下鋪陳開來,一抑一揚,皆是情人間幽會的甜美。 玉手執笛,低垂的頭頸如霜如雪,月天心漫漫地偎在帝乙木懷中,專注吹奏,帝乙木背靠大樹而坐,大半個胸膛都讓給了懷中人,一手輕摟他腰,另一手柔柔梳著他的長髮,月光清寧,將二人映在地上的影子糾纏在一起,無限安祥平和。 然而兩人的心中所思,卻遠不如表面上的寧靜喜樂。 月天心將自已不取玉芝,決心以一死來換得地眼安泰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帝乙木,帝乙木又豈肯同意,當即爭執起來,這次兩方都是鐵了心,執意甚堅,誰也不肯讓步,最後月天心不願再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口舌上,於是便有了相偎吹笛的一幕。 夜色在這浮沉的笛聲裡都似溫柔了起來,林間清輝寂寂,一曲奏罷,兩人的手不知不覺握在了一起,攜子之手,與之偕老,手掌相握的一剎那,兩人的心中同時浮起這句話,轉頭相視了一笑,眼神交會處,所有的言語都成了多餘。 良久,帝乙木嘆了口氣,正想再勸,卻聽到遠處傳來轟地一聲大響,象是甚麼爆炸開來一般。靜夜裡聲音極易傳遞,聽起來便如就在身畔不遠,格外令人驚心動魄。 月天心更是微變了臉色。他記得將火離點倒後,就安置在那邊,可千萬莫要是—— 再坐不住,嗖地彈跳起來,帝乙木知他心意,拉住他的手,率先動身:“快走。” 52 片刻前還碧草如絲的湖畔平地,此時已變成了一片廢墟。有如暴風過境,破碎的石屑四散在黝黑的泥土上,黯紅的血塊與殘肢交相拌雜,瞧上去說不出的血腥恐怖。 帝乙木與月天心看著面前的場景,同時倒吸了口涼氣。現場的活人只有兩個,倒臥在地的火離,還有一個則站在火離身邊,手提長劍作勢欲落,面目被血汙所掩,從那側影看去,應是司空璃不錯。 “司空,住手,你在做什麼?這裡出了什麼事?” 帝乙木駭然問話的同時,月天心已箭似地飛掠過去,從司空璃劍下搶出了地上的男人,一低頭,望見火離被挑斷筋脈的雙足,胸前斑斑血痕,襯上慘白帶青的面色,欲語還無力的唇,直如瀕死之人一般。 不久前還與自已在一處親暱纏綿的磊落男兒,才分開不到數個時辰便成了這樣,月天心又怒又驚,連嘴唇都發了白,微微顫抖道:“火離,你怎麼……” 兩個人分別向不同的物件發問,問的卻是同一個問題:剛才這裡,倒底發生了什麼? “火併。”司空璃簡單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也有些不太穩定。方才若不是他見機得快,及時施出護身咒,早已如風曦楚情一樣化作飛灰,怎還能站在這裡說話。不過縱然未死,司空璃的術法咒力也都在這場駭世的爆炸耗到所剩無幾,自忖若硬拼定不是帝月二人對手,心念微轉之下,主意已定,“大哥,你讓開,讓我去殺了火離。” “唉,司空,別急,你還是先包紮一下吧,這樣重的傷……”帝乙木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檢視司空璃身上的傷口,全沒注意到司空璃一雙原本溫和的眼已變成了赤紅,閃著詭異的幽光,轉動著掃視自已。 月天心一凜,驀然覺出空氣中那股猛然變濃的、熟悉的陰毒氣息,直覺地叫道:“帝,小心——” 可惜已遲了一步。 司空璃的長劍已架在了猝不及防的帝乙木脖頸上。帝乙木被項間傳來的冰冷嚇了一跳,側過頭,不敢置信地望劍和劍的主人,怒道:“司空,你瘋了不成,這是幹什麼?” “別吵。”司空璃此時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多餘的體力,再不理狂怒中的帝乙木,徑直看向一邊的月天心,冷冷道,“我是誰,你若聰明也該猜到了——廢話少說,你下水去,把玉芝拿來給我,否則,”長劍威脅性地在帝乙木頸間割出一道血痕,“他的命,就沒有了。” 月天心靜靜地看了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