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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手抽了劍,御劍,龍吟不絕,清冷幽光,可以很簡單、可以更簡單!——他紈了滿手的發,氣力已經使出來,狠狠就斬——那人的身體完全被他拖拽,而居然一點聲響也不發出,就那樣無聲無息,看自己的發落了地。 直到頸子。冰涼涼的頸子,寒氣傷到了。 ——“你在跟我說愛嗎?跟我、劉徹、說什麼愛嗎!就因為我睡過你?”—— 那樣空曠華麗的世界裡,紗縵飄蕩得像死在宮闈爭鬥的冤魂,夜那樣深,月亮奇異地光亮,一切都在發出光,他們倆都感覺出來了,地上的斷髮,擱置的劍鋒,冷冷的石獅子,甚至於寶瓶上一個水波花紋,竟都在慢慢發出光來,皎潔,寒冷—— 這奇異的景象,只能歸結於心,激烈,敏感,掙扎,這讓一切都顯得非常虛假。 過於真實那就像是假的。 默默對峙,對方每一個五官,和細微的眼神變化,瞬息萬變,好難揣測。 ——“我們之間,說‘愛’?司馬,你以前從不說,你現在卻在對‘我’,對你的皇帝說,你知道,你已經輸了。”—— 帝王放過了他,鬆開了禁錮,輕輕嘆息,張開手掌,就看著手中那縷斷髮,鎮定而從容,剛才的真實都是虛假。 這個一定將被世代傳誦的王者,輕易就翻過掌心,斷髮落地,沒什麼可以改變他的磅礴與英偉;並不在乎擁有,帝王眼裡只有江山萬里,一切成空。 司馬遷的手在捂住自己的額頭,血的味道讓整個室內失去莊嚴肅穆,青色的衫子,灰白的面貌,顯得很殘敗,只要失去了帝王的寵愛,花朵都會轉瞬凋謝。他始終一言不發,不表白也不辯駁更不笑話。 一切很自然,時間過去了,感覺會變化。然後,還有然後。 將來、很久以來、幾千年過去,後世的人總以為能回述千年前的一切,會有無數人無知而沾沾自喜,揣測帝王和他的將相們的過往,但,怎麼可能,這個瞬間就是這個瞬間,沒有人再能重複。 世上只有一個劉徹,也只有一個司馬遷而已。 這書生,始終不發一言,眼睛著上血,眼睫卻不眨動,只大大用力睜著,終於看天子,恨,在這盛世,也只是能是恨恨而已。 他在說——我不會動搖的,我這種眼神,我這個人,是不會因為你而做任何動搖的。我才不管你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根本很嘲笑你,你聽懂了嗎?—— 這書生的眼神—— 那種恨恨—— 竟撼動了天子。他那用勁地、努力地、不眨眼地定定地看,那種方式,讓天子再一次、像個真正的惡棍、混蛋、市儈一樣,去扯著那書生留在自己身邊的一切,束髮的方巾、廢物、書、廢物、筆、廢物、紙、廢物、硯臺、廢物廢物廢物,甚至還有那個廢物昨夜裡剛使過的象牙梳,分不清了,管不了,都統統扯過來,去摜在這個根本打不過他的廢物東西身上—— 不會發生噼啪碎裂的聲音的,因為都砸在了人的身上。要打碎他每一根骨頭,要把每一根刺都扎進他身體,要讓他哭,要讓他叫,要讓他吼,要讓他發瘋到崩潰—— 就如同帝王,現在所體會到的那種感覺,前所未有,一生惟獨一次。 所以,他就像個破碎的娃娃,是的,一個書生形狀的娃娃,一切大大小小或割或扎的物器都在兇狠地摜下來。 “你以為你真是獨一無二?——” “你以為我大漢朝除了你沒人寫得出了——” “你真以為你什麼都不怕了——” “是我!” 吼著,似乎所有這一切只是為了這最後一聲的吼叫。赤裸裸、男人對男人的佔有,到最後就是“我”和“你”,你必須臣服我,我要你臣服於我。天底下誰都可以,你不可以。 “是我成就你,是我劉徹!”劉徹摜下伸手可及的最後一件,又是那廢物的書!那個廢物抽搐了下,再這些掩埋他的物件中,他的身形單薄而歷經重創。再也沒辦法看到了,那眼。 “有我才有你、你能笑是因為我讓你笑、你能恨是因為我還讓你恨——你放肆、你這廢物、你敢恨我?!” 這個對天子毫無用處的,連上床也無法討其歡心的書生,這是一個多麼簡單至極的廢物。 他沒有任何聲響,寢宮沒有任何聲響,武帝的呼吸帶著冷酷的平靜,他毫不急促。人的生死,他已經習慣操縱,這一刻,就好象,這個人,也跟其他任何人一樣。很普通,死了就死了。不會帶走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動容。 ——然後,血就這樣慢慢溢位來,從那麼多的書裡溢位來,就好象是黑色的墨跡化了。全部都化了。 你會覺得是書在流血,而不是人。 ——他才知道,他可能真的已經殺了他。 越來越多的血、快要淹到皇帝的御靴了、劉徹後退了一步、他不會讓自己沾到這個人一點一滴的血。然後他又緊接著再後退了一步——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故事的章節,皇帝像奪命一般地驚駭喊叫起來——“御醫、宣御醫!快、快宣——”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愛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