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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開了一半才怏怏收回,才讓人扼腕嘆息,誰料得定一個必死的衰人不能突躥上來給他們最後一點好看?或是打擊報復一下始終踩我們於腳下的大人們,瞧一瞧他們的世界裡又怎樣以不變應萬變? 我也想看看我雄霸一方的偉大父親,在他的兒子面對槍口,更會立時斃命這刻,是否仍舊不變一如往日? 我轉過身,把空蕩蕩的後背留給有把利器的獵物。 我是蠢貨吧?不僅特立獨行,標新立異,古古怪怪,還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 百米開外,各色人等都齊齊站著,看向我的方向,我敢說他們有一半是巴望我被幹掉。 萬眾矚目,天高雲闊。 我的後面,那個獵物就真從喉腔崩出獵物一樣的悽慘嗚咽。 第一個朝我跑過來的—— 我看清楚,卻不相信——居然是她,蘭師傅,從不巴望我好的老女人。 第二個是威威。 我還想著那七顆完整的子彈,和那一把父親特意給我的新槍。 槍就響了—— 我不用回頭,我聽到的是完整子彈射出的聲音,和銀色眩亮手槍掉地的聲音。 不完整,不完美。 那個必定要死的人用我給的手槍給了自己最後一槍。 我不明白,一個人有殺掉自己的勇氣,為什麼沒有反抗的勇氣?是反抗也無所謂了?但不該給自己留下只怕一點尊嚴?還是殺死自己,就是對自己尊嚴的最好維護? 我無法回頭,不能想通,居然此時心臟驟緊,“怦怦怦”有力狂亂縮緊。 威威臉通紅,盯著我,眼裡奇異的閃光:“少爺,你對他說了什麼?就一句就讓他朝自己開槍?你太厲害了!” 他幾乎要問出少爺你能不能教教我。 蘭師傅在最後收了步子,是朝我踱過來,她看我的身後,必定鮮血淋漓,再看我。 我捶自己心口,一下,接一下,但依舊筆直站立,只能一下接一下,只有下重力氣,用勁捶打,才能讓心臟平穩跳動。 我的脆弱心臟。 怎麼會變成這樣? 蘭師傅像慢動作一樣,捉住我攥起的拳頭,用她的兩手包著—— 她的身後,陸續有人跑過來,是我的同輩或長輩。 ——“你只是估錯了人性。”她單單說,卻更使力地圍攏我的手,讓我停止那陣陣發抖。 “是高估還是低估?”我要明白,一定要明白,我問她:“師傅?” 她第一次像個師傅告誡頑劣徒弟:“這都不重要。”她不見動容,只是如常,卻對我露出七年來第一次算得上好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