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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很久,一直有人敲門急著如廁。我側身出來,洗了臉,開始化妝。我要讓全南京的男人都看著我。果然,我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已經有人對我吹口哨了。有人認出了我,說看過我的廣告,要我簽名。當時情況彷彿有些混亂。給別人簽名的時候,我看見他坐在位子上,邊打電話邊看著我。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一路上一直被人圍觀,逛街活動不得不提前結束。我裝出意猶未盡的樣子嚷嚷著要去買條裙子,身上的這件黑乎乎的實在太熱了。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根本不理我的吵嚷,抓著我的胳膊把我塞進車裡。我們回到了他的小房子。他做好飯。我只顧低頭吃。誰都不做聲,後來我開始哭。眼淚掉在米里。米變成了鹹的,我沒吃菜,吃了一碗鹹鹹的乾飯。飯桌上的簡單對話——"飯好吃嗎?希望口味還合你。""蠻好的,這個燻腸做得好吃。"……"你可以忘記我嗎?""你混蛋!你既然知道這樣,為什麼當初還要與我曖昧?!""我喜歡你。""可是你現在還要告訴我這些掃了我的興,大老遠跑來聽你講這些!你當初不告訴我,那現在也別告訴我啊!"眼淚止不住,聲音歇斯底里起來。"我是想讓你變成我傾吐遺言的人的,可是現在我發現這根本不可能……看見你之後我發現……自己太不完整了,做過太多錯事,我怎麼配在步入中年時得到你這樣的女孩兒?!我不配。""那你為什麼還要問我會不會忘記你?!又不是小孩子,問這問題有意義嗎?如果我知道&039;我忘記了你&039;這個事實,那還等於是我沒忘記你。""我怕給你帶來傷害,我又怕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瞬。我很矛盾。"這一時刻是他這一天中唯一的一次失態。他揪住頭髮,垂著頭。"不要問,時間會帶走一切,時間會改變一切。"晚上,他執意送我回旅館。"不用啦,我可以的。""送你到地方我就走。"他說。他開車送我,車窗敞開,風吹在我的臉上。我隨著音響裡的王菲唱著《浮躁》。九月裡,平淡無聊,一切都好,只缺煩惱。我唱著唱著有些醉了,輕聲地抽泣起來。歌詞騙人!他關掉了音響,瞪著我的醉態。我晚飯時喝了一些紅酒,那是我藉故流淚的理由。到了旅館,他泊好車,像白天陽光下的行為一樣,他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回了房間。我口中的歌詞沒有停下,其實認真揣摩,王菲唱的時候像是在讀一個魔咒,充滿了不愉快。歌詞和夢一樣,是反的!關上房門的一剎那,他抱住我,將我擠在門檻裡,我激烈地回吻他。他用舌頭和牙齒撕磨著我的耳垂和rx房,我太激動,僵硬在那兒,不能動彈。任憑他釋放自己的力量。他將我扔在床上,撩開我的黑裙子,開啟我的雙腿,一道閃電滑落的時間,進入我的身體。我記得他在黑暗中隱約的目光。他是絕情的、容易厭煩的、猛烈的。我知道這個男人將離我遠去,因為他只喜歡我,而並不愛我。我只是個在正確時間走近他的女飛賊,我只是個小姑娘長著距離遙遠的雙眼。我只是個長手長腿的網路無聊份子。我的所有一切都抵不過他的一根電話線、一條六百元的出口黑裙和說不出口的拒絕理由……那一夜,他擁抱了我三次,他進入了我三次。其他時間裡,他都在窗臺上抽菸。標準間裡有兩張床,我讓他回另外一張床上去睡,他不響。我坐起身,把披散的頭髮梳好。沖涼。沖涼回來,讓他抱我,可是他不動。我說我睡了,然後回到床上,閉著眼睛假寐。那是唯一一個陪男人失眠的夜。我裝作睡眠時呼吸急促的樣子。可是我怎能睡得著?早晨六點,外面雞叫成群。他來到我身邊。我可以聞見他面板裡隱約散發出來的芹菜味道。他低下來看我。他的呼吸離我很近。看了一會兒,他吻了我的額頭。然後穿好衣服走掉了。聽見樓下汽車馬達開動的聲音時,我跳下了床,進浴室又衝了一次涼。因為一夜的失眠,我決定再在旅館裡睡足一天,訂好轉天的機票。我倒是要看看,空難是否會來臨。那一切都該一了百了了。可是生活畢竟是生活,太戲劇了不行,太庸俗了也讓人生厭。回家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打過電話。我把那條黑裙子脫下來,洗幹靜,放到網上繼續賣。標註好是賣家的閒置,但是價錢卻漲了一倍——一千二百元。我想,這是沒人會買的,我不過只想做一個宣告,一個非常孩子氣的宣告——證明我和送我衣服的那個人已經毫無干係,各走各的。這件衣服是個開始,亦是個結束。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接受了外教的追求。那是個喜歡說謊的美國人,每週和我呆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三天。後來為了擺脫他,我也開始和他撒謊。跑到郊區住在山裡,不肯回家。我的英文還是很差,那個美國人的中文說得比我還利落,他在生我氣時愛用英文罵我,以為我聽不懂。可是我知道,只要他對著我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