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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隱身了,任由他說什麼都不再回復,終於,他也下線了,qq上是一片黑色。十三畢竟沒有生命,這讓我十分地沮喪,她只能夠在黑暗的角落裡祝福我,卻無法牽住我的手。我在短暫地悲傷之後,感覺到了黎明的陽光,然後聽見停下來的鋼琴聲又叮叮咚咚地響起來,伴著我睡下。我在夢裡問十三,那個人是誰,十三用手指著我的眉毛說,那是她留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很奇妙,很不可思議。我在傍晚跑到花市裡買了一個仙人球回來,打算把它擺在我的床前,這樣就可以既不澆水也不施肥地擁有一盆花。那株仙人球很小,有我兩個拳頭大,身上被賣花的老人清洗得乾乾淨淨。我在想,養在我的屋子之後,它需要多大的生命力才能繼續生長啊?自己很為它的未來擔心一番,然而還是抱著仙人球往回走。樓裡有電梯,可是我堅持從樓梯走,抱著仙人球倔強地喘息著爬上十七樓。在我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個蒼白的男孩兒,他穿一身很乾淨的衣服,上身是一塵不染的白襯衫,頭髮很長,細細碎碎地剪開他望著我的眼神。他從樓上飛快地跑下來,撞翻了我的花盆。花盆落地便碎,仙人球很頑強地順著樓道滾落下去,一直滾下去,聽見很遙遠的迴響。男孩兒很靦腆地漲紅了臉,湊過來輕輕地說,對不起了,我去撿回來。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跑下去,留下一陣有香皂氣味的愜意的風。我跟著走下樓道,看見他笨拙地拾起那隻滿身是刺的仙人球,無處下手的感覺。他揚起頭,微微地不知所措,說,再去買一個花盆吧。他在樓下開啟單車的鎖,載著我行駛在漸漸黑下來的街道上。已經很久沒有出來好好地走走了,路燈,汽車,已經穿行夜色的匆匆的行人。我們始終一言不發,好像兩個寂靜的螢火蟲,在回去的路上一蕩一蕩。他親手給花盆填的土,他的手指很纖長,靈活地把土塞進去壓實,澆了點水。回去的路上,我提議走著回去,然後我就抱著我的花盆慢慢地走,他跟在後面。於是,他一定看得到我的長髮被風吹起,一定能看見我的衣服散漫地飄舞,一定能看見我倔強的脖子裡塞滿憂鬱。我期望他能看見,這個有點孩子氣的人。在十七樓,我停住,說了再見。他似乎還往上走,應該是十八樓或十九樓或者更高層樓的住戶吧,他的纖長的手指讓我聯想到半夜的琴聲。也許,該是他的傑作吧?我希望如此。把仙人球擺在視窗,合上開著的窗戶,洗好頭髮,開啟臺燈,點著一根菸,衝好咖啡,然後我靜坐在電腦前面,期待那些琴聲再悠揚起來,然後我會很容易地寫出一些字來。琴聲很久都沒有傳出來,讓人懊惱的寂靜的夜,我揪著頭髮難過,想把咖啡香菸一股腦地燙在面板上,我想縮成一團,我在害怕恐懼,我的孤獨寂寞開始如同洪水般拍打我的心臟,發出空洞的迴響。然後,一轉眼,我就看見坐在視窗的十三,她坐在窗戶外邊,兩隻腳蕩在空中,一晃一晃地唱著歌。我衝著她喊,你下來,不要在那裡玩,那裡很高,你下來。十三詭異地衝著我笑了一下,沒什麼,一切還不錯。然後qq上討厭的男人和久違的琴聲就一起出來。qq上的男人始終不停地向我發資訊,我不回,他說的話都很沒有新意,而且齷齪。但是,我看了他的每一條留言,不知道他是否在說謊,他說他很想見我一面,他問我是誰,他說他是個很帥的很有品位很有前途的男人。我不回,他又說,他是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心臟很脆弱,一點刺激就會停止的男人。我不回,他又說,他是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的很高很高的樓層索居,喜歡在夜裡上網,白天看風景的男人。我不回,他說他經常會恐懼,莫名其妙彷彿明天就要死了,喜歡把菸頭按在手臂上熄滅的男人。我不回。那個男人終於不再說那些徒勞的話,我發給他我才寫的小說《十八樓的琴聲》,男人說他就住在十八樓,他喜歡彈鋼琴,他每天晚上都會彈琴到天明,然後睡一覺,騎著單車在城市裡四處逛。我愣了一下,聽見樓上的鋼琴聲還在,心裡踏實了,我問,你坐電梯麼?他說不坐,他總是跑著上樓。他問我什麼時候能見一面,我說,選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吧。他說他聽收音機,說明天就是很美好的天氣,問我出去不出去。我說可以。我告訴他我常去的一個圖書館,並且留下我會去的座位號。然後匆匆關掉qq,我望著角落裡,輕輕地說,十三,謝謝你的禮物,但是我不一定會喜歡。我早早地睡下一會兒,然後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總是黑著的眼圈,把清水潑在上面。梳洗打扮之後,抱著我的頑強的仙人球,它似乎可以忍受一切摧殘,昨天的跌落,連它身上的一根刺都沒損,所以我還有足夠的餘地繼續讓它陪著我。在倔強的脖子上圍上圍巾,我抱著仙人球走上陽光刺眼的街道,我戴上墨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