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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走吧。”秦全兒微微一躬身,對那個小太監低聲吩咐句什麼,自己的眼神卻情不自禁往我身後飄去。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剛要邁步,才發覺弘曆一直很沉默,微微扭頭不知在往後看什麼。“弘曆?”我輕輕地喚了他一聲。“喔,十三嬸,我們快走吧,這兒好冷。”這孩子彷彿才反應過來,見我看著他,忙拉著我就走。我沒說什麼,卻隱隱猜到了弘曆和秦全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心裡一燙,面上卻還是自然地隨著他往外走去。秦全兒走在了頭裡,那個小太監撐了一盞宮燈,跟隨在我身旁。到了院門口,我邁步走了出去,終是忍不住地往後看了一眼,屋子廊柱後,一襲天青色的襟角兒隨風飄了一下,又瞬間消失不見了……一種莫名的感覺瞬時填滿了內心,彷彿二氧化碳一樣,無色無味卻沉重。我略微加快了步伐,只覺得手裡一緊,低頭一看,弘曆正被我突然加快的速度,扯得踉蹌了一下。他卻一聲不吭,頭也不抬地努力加快了腳步,我不禁有些歉疚,忙放緩了腳步。弘曆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看向我,見我正看著他,他咧嘴一笑,一口細米白牙也是亮閃閃的,我忍不住回他一笑。“福晉,再走不遠就是萬字樓了,您看……”秦全兒略緩了腳步,側過身恭敬地問了我一聲。我邊走邊用手揉搓著眉心,每次見了宮裡的人,男也好女也罷,明裡暗裡刀槍劍戟的,總覺得長此以往,人會短命。“知道你十三爺在哪兒嗎?”我低聲問了一句。秦全兒一愣,又瞥了一眼走在我們旁邊的小太監,那小太監忙回道:“回福晉話,奴才方才見到秦順兒公公拿著十三爺的手爐往戲臺子那兒去了,估摸著十三爺應該在那兒。”“哦……”我慢應了一聲。秦全兒機靈地問:“福晉,要不要小的去請十三爺過來?”“不用了。”我笑了笑,“回頭你去給德主子回,就說薔兒可能受了風,有些發熱,我先帶她回去了,回頭再來給娘娘請安。十三爺那兒,你看他閒了,告訴他一聲就是了。”“啊,是。”秦全兒一怔,又忙應了一聲,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回。我也不在乎德妃信不信,反正她最明白讓我今天進宮來的目的,既然皇帝已經看過了我們母女倆,她見不見的根本無所謂吧。正想著,不遠處突然一陣光亮閃動,應是有人往這邊走來了。沒等我說話,秦全兒已回頭跟我賠笑著說:“福晉,走了這麼會兒,要不要歇歇?”我不禁一笑,點了點頭。秦全兒轉身領著我們往旁邊走去,那兒有個小小的廊子,被幾個奇形怪狀的山石半掩著,夜色昏黑之下,還真看不太清楚。我剛剛踏上了廊子,就聽到一陣嬌笑傳來,腳步不禁一頓,才又慢慢地坐了下來。弘曆卻沒坐下,只是半依在我身邊。聽著那隻聽了一晚卻再也不會忘記的笑聲,八福晉那嬌豔的面孔不期然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八福晉那嬌媚又帶了不容別人質疑的話語聲越來越近,嘰嘰喳喳地無非在說些女人瑣事。“福晉,咱們快些走吧,良主子早就陪著宜妃去了萬字樓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哼。”八福晉重重地哼了一聲,“知道了,就這麼急腳鬼似的,就算你婆婆氣性大,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八福晉的話一出口,四周立刻沒了聲音。我用手輕捋著弘曆光滑柔軟的辮子,大致能猜到方才那個溫和的聲音應該就是那一向很少見面的九福晉。以前見過她兩次,看著是個溫和沉默,少言寡語的女人。敢在宮裡明目張膽說宜妃脾氣不好的,大概除了皇帝也就是這八福晉了。想到這兒,我不禁苦笑,要是這樣說來,那次在八爺府,她對我還算客氣的了。正想著,就聽見外面有人乾咳了幾聲,笑說:“聽說今兒的戲不錯,那個紅角兒不比以前的趙鳳初差,嗓子清亮得很呢。”一旁眾人剛應和了兩聲,就聽見八福晉哼了一聲:“聽見這些戲子的名字我就煩,沒有一個好東西,說起那姓趙的,我就想起那個女人……”話未說完,她又咽了回去。外面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八福晉還真是難伺候,別人幫她轉話題,她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怨不得八爺失勢的時候,連她孃家人都躲得遠遠的。轉念又想起她方才說的話,那個女人,難道是指……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些貴婦身上隱隱約約的脂粉香氣也隨風飄散了過來,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就這麼會兒,風越發大了,我正想回過頭去看看薔兒會不會冷,就聽見一個太監細聲細氣喊了一句:“誰在那兒?”我扭回頭看了看,才發現原來小太監手裡半掩著的燈籠猛地被風一吹,竟搖晃了起來,光影閃爍間被個眼尖的看見了。我不禁皺了皺眉頭,無論如何,這當口我可不想去見八福晉這個母老虎。沒等我想出對策來,弘曆已經站直了身子,對我笑了笑,又躬身行了個禮,轉頭朗聲說了一句:“是我。”說完邁步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