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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胡思亂想中,馬車已進了城。上次給德妃請安還是中秋的時候,德妃的生日是陰曆的十一月二十四,現在卻已是初冬了,街上的行人少了不少,與我上次過來時熙熙攘攘的景象大不相同,不過糖炒栗子香味卻隱隱地飄散過來,可我伸長了頭頸也看不到賣栗子的在哪兒,心裡頭不禁盤算著回頭讓人買了熱的來給我吃。走不了多遠,馬車轉了個彎,巍峨的紫禁城就緩緩出現在我的眼前,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又浮現在了我的心頭。這皇宮進進出出也不知多少回了,可每次都會如此,一如初次進宮時所感受的冰冷,似乎從來不曾隨著對它熟悉感覺的增加而減少。還是老規矩,侍衛們仔細查驗了一番才放行,到了西六宮門口,我下了馬車,李海兒在前面帶路,小桃她們這些從人只能留在茶水房,靜候著宮中宴會的結束。狹長的甬道里不時閃過貴婦誥命們的身影,我跟她們並不熟,見了我她們也只是按規矩行禮,而我笑著點頭還禮而已。走了一會兒,長春宮近在眼前,我停住了腳,絲竹之聲隱約傳來。“福晉?”李海兒有所察覺地回過身來看我。我笑了笑:“你先去給娘娘回一聲吧,就說等人散了些我再去請安祝壽,那麼多人已經夠娘娘頭疼的了,這會子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說完我又往前走。李海兒一笑:“喳,奴才這就去回稟。”說完頓了頓,“您一個人行吧?”我腳步一頓,笑瞥了他一眼:“這兒我比家還熟呢,你害怕我丟了不成?!”那小子咯咯一笑,打了個千兒,轉身就走。“喂,等等——”我叫住了他。他忙得回頭,“你再跟……”我話未說完,小太監兒已經接了過去:“跟十三爺說一聲是吧,奴才曉得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猴兒精,做了個揚手要打的姿勢,他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跑了。看著前面長春宮門口門庭若市的樣子,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悄沒聲兒地往一邊的偏門走去,門口的太監自然認得我,忙得打千行禮,我揮揮手,拒絕了他們的跟隨,自己一個人往攬翠閣溜達了過去。“哈哈……”離那兒還有一段兒距離,一陣子嬌笑已經傳了過來,我立刻停住了腳步,年氏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夾雜在其中。自從上次的投毒事件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只是聽鈕祜祿氏說,她在府裡依然風光,四爺對她也沒什麼不同,以前清清淡淡,現在還是清清淡淡。四爺怎樣清淡是他自己的事兒,我可沒把握見了年氏之後也能那樣的清淡,仔細想了想,轉身往一旁的迴廊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冬梅、冬蓮或是玉哥兒她們,然後讓她們帶著我去找四福晉也就是了。打定了主意,我邁步往右手邊兒走去,只要繞過這個偏僻安靜小花園就是了,德妃的院子裡種了不少臘梅,這時候已是寒蕊初綻,暗香襲人。我忍不住放緩了腳步,細細地品味著。有一株開得早的,已是紅花滿枝頭,我正想伸了手去夠,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沒等我回過身來,已是重重地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喲!”我忍不住叫了出來,只覺得肋骨被撞得生疼,那個人也是被我拌得摔倒在一旁。我忍不住“噝噝”往回倒吸著涼氣兒,一手去揉胸前,一手支撐著坐了起來,抬頭怒目而視,“這是誰呀,走路也不……”話剛說了一半兒,那人驚慌失措地抬起了頭來,我頓時噎住了,過了半晌兒:“你怎麼會在這兒呀……” 壽筵丹鳳眼,鼻端頰潤,膚色白皙……撞到我的竟然是那個唱戲的名角兒趙鳳初,我愣愣地盯著他,那日在八福晉那兒初見時,他流光溢彩,行頭俱全,見不到真容。雖說當我摔倒時,他曾拉了我一把,可那個時候我只顧著保命要緊,他的樣子也只是從我眼前一閃而過,並未放在心上的。今兒才算瞧見了他的真面目,可我仍是認了出來,只不過心裡感覺怪怪的,可也說不上到底是因為他的出現,還是因為自己居然能一眼認出他來。思緒如電光火石般在我腦中一一劃過,面前的趙鳳初見了是我眼神卻是一怔,臉上的神色複雜得很,彷彿存了許多難以言喻的心事。他見我怔怔的,剛想伸出手來扶我,卻又彷彿想起了什麼,面帶驚惶地向我身側看去。我一怔,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轉頭向右側方看去……什麼也沒有呀,正想再眯眼仔細看看,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快走吧”的催促,我迅速地回過頭來,卻看見趙鳳初離我已有數步之遙,他輕巧地轉過了園子的角門,又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轉眼消失不見了。我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但我確定方才那聲兒“快走吧”確實是出自他之口,當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低緩清亮的聲音了。我顧不得屁股還很痛,就齜牙咧嘴地強支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手又忍不住地去揉痛處。出了什麼事兒嗎?潛意識裡覺得那個唱戲的不會害我,我皺了眉頭正想先離了這裡再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