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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小小的山莊,地理位置我一概不知,也不想去問,何苦叫伺候著我的下人為難,心裡的萬般愁緒也只是自己壓抑了起來。周圍的環境很好,山青水碧,繁花點點,幾桿翠竹搖曳窗外,連空氣都帶著淡淡的甜味。伺候我的人很少,男僕更是見都沒見過,除了小魚,就是一個洗洗涮涮的大嬸,其他人似乎都在外院,被嚴禁靠近我所居住的院落。來看病的大夫,每次也是隔著厚重的簾子給我診脈,並不見面,隨著我的病一天天地好轉,心裡越發地佩服起中醫號脈的功夫,若是西醫,不把我五臟六腑照個通透,醫生哪裡敢下診斷,更別說開方子抓藥了。其間四爺也只來過兩次,第一次我尚是昏昏沉沉之際,只是隱約覺得有人細細地撫過我的額頭、耳際,被握住的手,也是又冰涼又火熱。第二次卻是我完全清醒之後的第二天,正和小魚隨意地聊著天,聽她講家裡的爹孃還有弟弟。本來有說有笑的小魚突然肅容低頭,我一頓,下意識地回了頭過去,四爺正站在門口,窗外的陽光透過竹葉,斑斑點點地撒在了他的身上。我怔怔地坐在那兒,看著他一步步地踱了過來,直直地站在我跟前,近得連他馬甲上淺淺的剮痕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屋裡靜得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只有窗外竹葉隨風“刷刷”作響,四爺身上的氣息慢慢地包圍住了我,心裡突然一陣惶惑難忍,心突突地跳了起來,我強笑了笑,又清了清嗓子:“我沒事兒了,謝……”話未說完,一陣天旋地轉,我已被四爺擁入了懷抱,我下意識地就想掙扎,一陣隱隱壓抑著的顫抖突然傳到了我身上。“小薇。”一絲嘶吼從我頭頂傳了來。我登時頓住了,他那樣痛的感情令我推拒的雙手再難伸出去,想要擁住他安慰,理智又告訴自己那樣不行,雙手就那樣五指虛張地懸在半空,一如我的心……我靜靜地靠在四爺的懷裡,感受著那以為再也不會感覺到的氣息,良久……我用力閉了閉眼,告訴自己夠了,這就夠了,暗暗做了個深呼吸:“胤祥……他怎麼樣了?”環著我的手臂一硬,圍繞著我的溫暖堡壘彷彿被敲掉了一面牆壁,冰冷的氣息瞬時湧了進來……手臂慢慢地鬆開了。我低頭僵坐在原地,再沒有半點兒勇氣去看四爺的臉,耳邊傳來他走開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不好……”一個我以為根本不會得到的答案,從四爺那裡飄了過來。聲音輕若浮塵,卻重重地擊在了我的心上,不好……我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四爺蒼白的背影,怎樣的不好……拂手站在窗邊眺望的四爺不知在想些什麼,彷彿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緩緩迴轉過頭來,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一眨不眨,四爺面容一暗,一抹痛意滑過眼底,眸色越發黑得不見底,低低地說了四個字“行屍走肉”……“行屍走肉”這四個字彷彿利箭一樣,一隻接一隻射穿了我的心,我僵直地坐在椅上,不知四爺什麼時候出去的,不知小魚什麼時候進來的,不知天晚,不知天黑,心中彷彿有一個黑洞,產生的任何情緒想法,都瞬間被吸了進去,只留下了填不到底的黑暗。那個黑洞叫胤祥,我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傻瓜……痴痴地坐了一夜,第二天小魚小心翼翼地進來告訴我,爺走了……看我動也不動,又小聲地說,爺留下封信。信……我動了動身子,噝……好痛,一股僵麻的感覺迅速襲上了我的四肢,我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一旁的小魚忙得走上來給我揉著。“信呢?”我低聲問,她一怔,忙從懷裡掏了出來,遞在我跟前。我定定地看了那淺黃色信紙一眼,想伸手,又有些猶豫:“你放在這兒就出去吧。”小魚恭敬地把信放在了我跟前。她抬頭看了看我,彷彿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終是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我搓了搓臉龐,一股熱辣的摩擦力瞬時燒過面龐,感覺自己有些清醒了,才慢慢伸手把那封信拈了起來。心裡大概知道四爺寫了些什麼,心臟一陣熱流滑過,我忍不住用手抓緊了胸前的衣服,又做了幾個平緩的呼吸,把那份疼痛壓了回去……然後開啟了信紙。我知道了胤祥曾瘋狂地衝到乾清宮,去問康熙皇帝為什麼要賜死於我,直到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之後,那屋裡才安靜了下來。攔不住他的四爺惶然地守在外面,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跟胤祥說了些什麼,最後只是看見胤祥失魂落魄地從裡面出了來。他一言不發,只是跟四爺行了個禮,就出宮策馬狂奔而去,四爺忙叫人去跟,卻是再找不見人影兒,等再看見他已是三天之後了。胤祥蓬頭垢面地進了四貝勒府,見了四爺啞著嗓子說了聲“四哥”就暈了過去,而後大病一場,太醫說是心力交瘁,神損血虧。這一病就是一個月,四爺急得沒法子,也不能告訴他我還活著。買通了人救了我這件事兒,本就是天大的秘密,康熙皇帝也許只是故作不知吧,但這層窗戶紙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