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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景不像要解毒救人,倒更像是要滾水蒸人,就像是一個蒸架,赫千辰躺在榻上,底下是沸騰的水鍋,下面燒著柴,柴火越燒越旺,水就越來越沸騰,不一會兒功夫,房裡就全是水蒸氣,瀰漫的水汽迷濛了小竹的視線,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這……這是在解毒嗎?”這樣的方法,少爺會不會有事?這樣就能解毒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藥草又是做什麼用?站在水汽氤氳裡,赫九霄伸手到竹榻上的空氣裡試了試熱度,一手抓起堆積在旁幾乎成山的各種藥材,如同進行著某種古怪的儀式,雙手有規律的動了幾下,那些藥草就如有了生命,自動的躍到他的手中,好與不好,合用與不合用,遲些放還是晚些放,列隊似的排列,然後一一被投進水鍋裡。滾水瞬間捲去了投入的藥草,水汽裡散發出藥香,越來越濃,濃烈到嗆人的地步,張口一呼吸就是藥味,那些藥草混合之後的味道,難以形容,小竹忘了自己問了什麼,他正努力讓自己不要窒息。雖然忍受不住,可想到少爺就躺在那裡,他還是剋制住了想要逃開的衝動,他不放心讓他家少爺一個人在那裡,這個血魔醫太古怪,他的傳聞他聽過太多,外界的人不知道,可他在千機閣裡,就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血魔醫不僅脾氣古怪冰冷,而且還男女不忌。因為他的相貌,引來過不少麻煩,堇畫閣的窈娘那件事算是一樁,江湖上大家都知道,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對方不是女子,而是年輕公子。男人和男人間的情意之事,江湖上不是沒有,但即使有,也沒有人宣之於口,這並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除非真的情意深重,否則兩方不會有太長遠的關係,就像當初那個為了掩飾和嫉妒而殺了對方的世家少主,造成明月山莊一百多條人命的慘案,這件事之後,眾人對這種事情的看法就更嚴厲了。可就算如此,還是有人對血魔醫示好,那個年輕公子後來怎樣了他不清楚,總之在血魔醫身邊的,不論男女,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他才擔心他家少爺,剛才誰都看出來了,兩人見面的時候和普通關係不同,看來雖然不是很熟絡,但奇怪的是血魔醫知道少爺的名字。為了這,小竹絕對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必定要看住了,眼下他家少爺中毒,昏睡不醒手腳不能動彈,誰知道這個血魔醫會做出什麼事來。更何況,讓血魔醫治病解毒,本來就是件叫人不放心的事。小竹東想西想,時間流逝的很快,等回過神來,頓時驚叫一聲,“你做什麼解了少爺的衣?!”竹榻上,赫千辰那件染血的袍子被解下,裡面那件竹青色的中衣也給脫下了,在氤氳的水霧裡穿著一身內衫躺在那裡,白色溼透沾染水汽,不像浸在水裡那麼溼,卻恰好半溼的,半貼在身上,在迷濛之間能看到胸膛的起伏,黑髮的溼潤,修長的雙手和腿腳給人一種沉穩而有力的感覺,沒有尋常武人過度的粗壯,肌肉紋理正保持在那種最適當的程度。能最好程度的發揮出身上的力道,控制肌理的運作,輸送內力的運轉,這是一具被保持在最佳狀態的身體,赫九霄像是鑑賞一般,打量著赫千辰,能將自己的身體也當做武器,算的如此精準,可見其主人的用心。小竹的喝問他沒有理睬,雙手從赫千辰的腳底開始緩緩往上按壓。顯然赫九霄對人體構造早已瞭如指掌,救治赫千辰的時候只憑手掌下的感覺就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擅長哪一類的劍法,擅用的又是哪一類的兵器,在赫千辰身上沒找到兵刃來看,也印證了他的看法。他不使劍也不使刀,更不使許多人偏好的摺扇之類,該是更細小一些,便於隱藏又柔軟纖長的東西,握起他的手,赫九霄這次取出幾枚毫針,在指上黑血流出的同時幾枚毫針沒入他的頭頂,他剛才見到他出手,看到過金芒閃爍,旁人也許沒有看清,他卻見到,那確確實實是細如髮絲的東西。雙手繼續挪動,似同撫摸般的動作,用著旁人看不出的內勁,透過燻蒸將毒從體內逼出來,赫九霄的動作和眼神都很專注,在決定了要救人的時候他便會很認真,認真,專注,並且冷冽,俊美妖異的臉上那種閻魔似的冷漠森然的表情,並不因為眼前的人是他的親弟而和救治以前的病人有所不同。倘若硬是要找出一些不同來,大約是他以前不會有心思在醫病的時候去分辨病人以前的舊傷是怎麼來的,手下撫過的地方可以感覺到舊傷的存在,癒合的很好的舊傷,練武之人都會遇到過,只是很多人沒有留意,治的不夠徹底,便留下後患。赫千辰身上沒有那種好的不徹底的舊傷,也就是說過去那十幾年他過的還算不錯,赫九霄這麼判定著,他不知道赫千辰之所以過的不錯是耗費了多少心神,花了多少心力換來的,沒有人知道。其他人只看到千機閣閣主的風光,只看到千機閣閣主的權利地位,赫千辰要的也只是這樣,而多年後,當赫九霄再次為他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