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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混濁,冰冷的黃河水裡爬出來的時候,明月高懸,瓜田成了一片狼籍,有幾個年邁的長工長時間泡在水裡,有叫齊兵戳死的,也有因為水冷,手腳抽筋而淹死的,此時還跟著郭嘉的,只剩下了七八個。郭嘉甩著溼淋淋的褲子,才歇了口氣,便阿單說,河口破,郭興穿著盔甲就叫北齊人給俘虜了。輕輕啐了一口嘴裡的沙子,郭嘉道:&ldo;打仗非是靠蠻力,總還得帶著腦子,他不帶腦子,敵人不俘他俘誰?&rdo;阿單道:&ldo;咱們是不是得去營救他們?&rdo;郭嘉再啐了口泥沙,低聲道:&ldo;操他孃的,現在還不行,我得先去一趟紅山坳。&rdo;在黃河之中,有幾回他揮不動那斧子,險些叫那柄重達四百斤的鋼斧帶到深水中去,力量不由他控制。顯然昨天那一回是管用的,但管用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他還得找夏晚去折騰一回,才有力氣去解救被俘的郭興。他急匆匆躍下河堤,於瓜田裡跑著,見阿單還在後面追,忽而又折回來,喉嚨裡往外顫著笑:&ldo;阿單叔,陳雁西下在酒囊裡那毒實在是個妙東西,你們等我,等我半個時辰就好。我去去就來。&rdo;作者有話要說:郭嘉:若若親媽,我咋打不動了?作者:夏晚才是我親閨女,沒她,你上不了天,所以,該充電啦……雖說齊兵過境,居然沒有燒殺搶掠,簡直是大難之中的意外。但堡子裡的人們還不敢出來,所以整個紅山坳村空空蕩蕩,除了偶爾有聲犬吠,並沒有多餘的人。夏晚估摸著騎兵是不會來了,郭蓮那麼大的肚子肯定要吃飯,遂從地窖裡爬了出來,準備燒點晚飯給她吃。她家本就是個窮家,夏黃書如今也不知跑到了何處,開啟面箱,只有幾隻蛾子,再揭開油缸,裡面也是明可鑑人。夏晚無法,只得滿村子一戶戶敲開廚房門去看,終於叫她掃箱底兒掃到了一碗麵,又舀了一勺子菹菜,便準備給郭蓮和吳氏做碗菹菜面吃。活好了面,再拿一茶盅油將那碗酸菜嗆了嗆,夏晚正準備要燒水,忽而聽得院外一陣馬嘶。夏晚暗叫一聲不妙,心說怕是北齊兵來了。這村子裡唯有一家的廚房在冒煙,徜若有騎兵來,肯定就是衝著這廚房來的。也不知郭嘉是把她哪兒給弄破了,雙腿間疼的厲害,若要跑,只怕也跑不快。可她若不跑,真的叫北齊兵捉住,又怕要連累地窖裡的吳氏和郭蓮兩個。聽腳步聲似乎只有一個人。既只有一個人就好辦了,夏晚一橫心,從案頭把那隻海碗大的油缸抱了起來,準備等人進來了,先砸在他頭上,再翻窗子跑出去,這樣,她就能把人引開,以保護郭蓮和吳氏兩個。只等著門一響,夏晚閉上眼睛心一橫,就把個油缸給砸了出去。&ldo;你這是,準備要謀殺親夫?&rdo;若非郭嘉早有準備,非得被砸個腦袋開花不可。夏晚哎喲一聲,才發現進來的竟是郭喜。他在堡子裡沒有找到她和郭蓮幾個,也不驚慌,猜準了夏晚必是躲在自己家,夫妻間的心有靈犀,下堡子一路跑了來,夏晚還真就在。夏晚撲到案頭,正在拿菜刀,想著一油缸砸不死就拿菜刀拼命的,沒呈想來的竟是郭嘉。她都嚇破了膽,郭嘉居然還在笑,夏晚撿起燒火棍子一棍子就敲到了郭嘉腦門上:&ldo;你嚇我,你居然敢嚇唬我。&rdo;一半是發火,一半也是被嚇的,夏晚就真的哭了起來。她穿著件格外寬的闊腿褲子,似乎是他的,上面仍是平日所穿的那件白底紅花的小襖兒,兩隻小肩膀細津津的,因正在和麵,臉上還沾著點子麵灰,小臉頰氣嘟嘟的,紅的像只蘋果一樣。在瓜房裡連著兩回,郭嘉不是不知道夏晚受的疼痛,兩人乍乍然的親熱,身體是熟悉了,可彼此之間仍是陌生的,在河裡泡了整整一天,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溼的,急於找個地方暖慰一番,但也急於去救被俘的郭興。夫妻便是世間最親的人,可再找不到他和小夏晚這樣一對夫妻。他必須得依靠她那瘦瘦的身板兒,才能獲得神一般的力量,才能把郭興給救回來。郭嘉來摟她的肩,夏晚便一個狠甩,再來摟,她再一甩,轉身坐到了炕沿子上,燒火棍子往地上一扔,抱臂仍是哭個不停。郭嘉也有一整日不曾吃過飯了,夏晚嗆的蔥花菹菜聞著格外的香,勾著他腹中的饞蟲,在水裡泡了一整天,飢腸轆轆,很想吃一碗她做的熱飯再走。但與之相比,當然是救郭興更重要。他急著要辦事兒,小夏晚卻在這時候發起了火,郭嘉看這廚房的炕久未住過人,不像是個能辦事的地方,轉身出去,撩開夏晚家幾間房子看了看,才發現唯有廚房才是新打掃過的,別的房間更是髒的嚇人。比無處辦事更叫他焦急的,是怎麼才能哄乖這看起來惱怒無比的小婦人。可他又不知該如何哄她。夏晚格外的生氣,一菜刀剁在案頭,恨恨道:&ldo;我今日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