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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貢院一開,縱馬一通狂奔,待他回到曲池坊時,劉進義還在最後一遍檢視考卷,李小虎還在奮筆疾書,方衡身為京兆解元,出門只比季明德晚一步,也只看到季明德那馬尾巴。八歲跨馬長刀,縱橫於永昌道上的匪首季明德,生在黃土之中,呼風沙而長,外表的秀致大約來自於幾代浸淫的皇家血統,就如手中那層老繭,其本質是糙的。季明德從 妝奩這日直鬧到天黑季明德才起來去找飯吃。野狐也知道今天季明德回來所以特特兒跑遍整座長安城也不知從那兒弄到股子地達菜和稻生兩個連淘帶洗收拾半天和著豆腐鹹肉包了一鍋軟嫩嫩的發麵地達菜合子。合子兩面油煎的金黃咬開滿滿的地達菜軟嫩嫩,滿嘴燙意,再配兩碗漿汁乳白的莜麥甜醅寶如遞了甜醅給季明德,輕輕咬開地達菜合子,新出鍋燙舌頭她連忙舀了勺子甜醅來壓味兒,問道:“方衡考的如何?”季明德一笑:“以策問來看當能入一甲。”他吃的慢斯條理全然不像個餓了三天的樣子。寶如湊近一點道:“果真你餓了三天?”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叫他得逞。季明德一笑:“怎會考場不止有菜還有酒,我是吃飽喝足的。”又被騙了。寶如恨恨盯著季明德半天不語。又道:“張嫂連軸轉了三天,我們賺了近百兩銀子呢。”季明德仍舊在笑:“隨你高興就好。”他不期她果真能尋到賺錢的門道生意做的頭頭是道這小丫頭,兩輩子他都有些輕看她,以為她呆呆傻傻慢半拍,但難得她有恆心,又還肯吃苦,堅持的很好。寶如喝了兩口甜醅,也不知是冷熱相激胃受不了,還是吃壞了肚子,竟有些作嘔,又怕當面嘔吐壞了季明德的食慾,遂出門,去找痰盂了。季明德見桌子上有封信,放下地達菜盒子,揩過手拈了起來,剛欲拆,寶如進來了。這恰是同羅綺寫給她的,寶如方才竟忘了首回妝奩之中。她撲過去便要奪信:“明德,把信還我。”季明德手往後一揚:“誰的信?”寶如一笑道:“也沒誰,我哥哥寫來的,快給我。”她覷機,還欲奪。趙寶松怕朝廷追殺,藏匿的很深,也不知道寶如在何處,肯定不會寄信來。而寶如的樣子太過慌亂,看著也很怪異。季明德準備要拆信了。寶如隨即翻臉:“明德,我便嫁你,是你的妻子,也不可能事事向你報備,這是我私人的信件,把它給我拿來。”季明德隨即將信遞了過來,笑了笑道:“我不過多問一句,給你!”寶如接了過來,欲要當著季明德的面燒掉,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放進妝奩中,才道:“他們在甘州,如今過的很好呢。”季明德唔了一聲,將湯碗往寶如面前推了推,道:“快吃,你只怕也餓壞了。”趁勢,他捉上寶如的手腕,指腹輕嗒,閉上了眼睛。也是在板房裡熬的太久,他兩目深陷,鼻樑格外的高挺,燈光灑在眼窩出,睫毛微揚,美的,就像工筆勾勒時神來的一筆輕描一般。寶如盯著他抿成一線的唇,忽而打個寒噤,那兩瓣唇方才可害苦了她。此時再看,端地一個正人君子,怎麼到了床榻之,就全然無羞無臊生冷無忌呢?而且總有法子哄她就範。而她怎麼就那麼笨,回回都要上他的當。季明德這是在捉脈。他一直在寶芝堂做賬,應當也學了些望聞聽切。寶如月信許久未至,也怕自己要懷孕,索性也擱了湯勺,靜靜等著。不過片刻,季明德鬆了手道:“無事,吃吧。”寶如長舒一口氣:“待我攢了足夠的銀子,能賃得起一座院子,咱們再要孩子,好不好?那種事兒,往後絕不能再有了,便有,也得等我想要的時候。”季明德輕輕唔了一聲,盯著桌上那隻妝奩看著,黑漆描金點牙飾的妝奩,兩扇小門,裡面應當分了很多層,一層層開啟,可以分類放置首飾。寶如原本沒有這東西,這是個新物,他在琢磨其來處。寶如也在琢磨,這隻妝奩的來歷要不要說給季明德聽。尹玉釗說過,殺了同羅綺的人有可能是土匪,涼州雖遠,但秦州的土匪可以佔據整個永昌道,基本就是在涼州和秦州之間劫道,若殺同羅綺的人就是秦州的匪,她此時冒冒然告訴季明德的話,季明德會怎麼樣?會查兇手,還是幫兇手掩匿形跡。畢竟,他可是當初親自提著刀,殺光她趙家所有僕從,還把趙寶鬆綁上仙人崖,一夜險險凍死的人。她左右為難,欲言,又止,正準備要說出口,季明德忽而一把拉過妝奩,輕輕開啟:“你替自己買的?”寶如只好點頭。季明德一點點湊近著,於夜光下端詳著寶如的臉,描過的眉略深了些,顯得兩隻眼睛格外有神,本就膩白的臉上也不知是歡過的原因,還是韻染了胭脂,格外嬌豔,唇瓣略厚,卻是叫他給唆紅的。她原本面上那份甜美,叫脂粉勾勒出妖冶來,在昏黃的燈光下那份妖冶被無限放大,酥骨酡態,忽而臉上浮過一抹紅暈,目光轉向一邊。她也不過二八,喜歡些胭脂水粉,妝奩飾品是肯定的,他竟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