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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德心愛她這一頭好發,揉攥於手,輕輕嗅得一嗅,焦糖和著桂花的甜香,聞之便叫人愉悅。這暖暖的小婦人,生的甜,嗅之亦是一股子的甜。原本,季明德並不在意叫她冤枉的,畢竟她懵懵懂懂,只活這一世,他卻歷了兩遍甘苦。人生短暫,他活的太緊張,太焦灼,每日只想哄著她,叫她歡歡喜喜,卻不曾意識到,於他來說,除了生死,皆是小事。但於她來說,身邊這些瑣事,和瑣事中淡淡的煩惱,恰是人生百味。他兩根手指沿腿往上走著,忽而一挑。寶如才承諾過有求必應,此時也只能咬牙忍著。“輕點兒,求求你輕點兒,那兒肯定已經破了。”季明德鼻子裡嗚了一聲。“大嫂那幅元帕,不過指血而已。我與她,從未乾過那種事情。”……好吧,有那麼幾句,你們懂得。本來該要啟程回曲池坊了。野狐也進來了,小子與丫頭們,最是能說笑的,正在院子裡說說笑笑著。季明德忽而一氣,吹熄了燈臺。“我的傻丫頭,我的乖乖傻寶兒,那是她的指血,我不過用了根針而已,得說多少回你這腦子才能轉過彎來?”“信不信?”寶如咬牙道:“我信,我信。”“還有琳夫人,我分明說過,只是胡床聊了兩宿,可你總不信。”“我信,便你說聊了三夜,我也信。”“你仍舊不肯信?”“信,我信!”……稻生看上了嫣染,嫣染當然看不上稻生那個土匪,倆人你追我躲,也不知跑那兒去了。秋瞳也是個眼看十八的大丫頭,與嫣染一般,自幼兒看著李少源長大的,看慣了那般丰神俊貌的世子爺,季明德這般的,才能叫她多看一眼。稻生和野狐這樣的土匪,又怎能入得了她的眼。所以任憑野狐咧著大嘴千般的逗笑,秋瞳坐在只柳條箱子上,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笑著。忽而靈郎過了照壁,叫過秋瞳說了幾句,秋瞳望了眼正房,心中頗有些為難,悄聲道:“你且等得片刻,我先去看看。”她跳上簷廊,剛走至窗子邊,季明德已經推開門出來了。與秋瞳擦肩而過,他周身淡淡的,男女行過房的淫靡氣息。他穿著件玄色寶藍鑲花的緞面圓領袍子,袍角袖衽上淺淺的鑲花繡的栩栩如生,一朵綴著一朵繁繁的雛菊,是二少奶奶的手筆。她的繡活,天下少有的靈巧。別人的繡功,不過形肖,繡一朵花在緞面上,看著便是朵花,她繡一朵花,亦是花,可除了形,還有神,神形兼備,仿如開了滿襟滿衽,皆有生命力。襯著這一臉冷漠的男子,有鐵血亦有柔情,在暮色下格外溫柔。秋瞳轉身進了屋子,恰寶如還未來得及起身,青灰色的蓮裙拂在半途,兩條赤溜溜的細腿兒,軟軟散散,閉眼斜偎著。秋瞳一顆心猛的跳了跳,這時候她不該進來的。見寶如欠腰在夠搭在床沿上的綢褲,秋瞳一縮,卻是縮排了床與隔間之間的角落裡。“何事?”暮色中季明德下了臺階,問靈郎。靈郎還未說話,李代瑁繞過了照壁,巡了一眼院子,轉身而出。季明德跟著出了海棠館,庭前照壁處,原本他放在曲池坊的所有公文,自秦州帶來的幾位僚臣,全叫李代瑁拎了來,就在庭外站著。見他出來,諸人齊聲低呼:“屬下見過大都督!”季明德淡淡出了口粗氣,對上李代瑁的眼睛,他身後侍衛們威風凜凜,僚臣圍了一圈,將整座海棠館的正門,堵了個水洩不通。……往上東閣的緩坡上,父子倆一前一後。暮色四合,由此處可見長安萬家燈火,父子皆是玄衣,直落落矗立在緩坡的石階上。“可是海棠館住著不舒適?”李代瑁此生,也就在季明德面前會有如此柔軟的商量口吻。季明德道:“並非。只是曲池坊原本就是季某的家,既季某回來了,還是搬回自己家的方便。”李代瑁忽而回頭,袍袂叫風吹的烈烈作響:“你是男子,倒也無礙,但於寶如來說,終究還是王府中更安全一點。你們皆是我的兒子,待少源回來,將玉卿也接回來,一府人齊齊全全,你祖母心裡也能高興些。這是我最後一回說軟話,現在息了你要回曲池坊的心,給我回海棠館去。”季明德笑了笑,轉身便走。“若你敢走,敢帶寶如再回曲池坊,本王就殺了那個姓楊的婦人。”李代瑁忽而甩袖。季明德即刻止步,回頭,一臉的不可置信:“我娘出秦州那麼久,誰都找不到她,原來是在你手裡。”李代瑁胡茬青青,墨青色的交衽直裰,本黑腰束,十多年嚴以律已,身材緊緻到無可挑剔。兩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他準備好萬全之策,對付這個天生反骨的兒子。一步步踱下臺階,他望著站在低處的兒子冷笑:“孔祥說,當初你不肯一人兼祧兩房,季白拿楊氏威脅你,你再無它話,欣然從命。季明德,本王做了十年輔政大臣,送走兩任皇帝,想取我項人頭的人多得是,可這輩子無論怎麼死,我也不想死在你手裡。現在,給我乖乖的回海棠館,勿要叫天下人看本王的笑話。”季明德再上一個臺階,平目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