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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躍身鑽進了夯洞之中。肩頭被砍刀拉開一道長口子,季明德在夯洞之中玩命狂奔,一手捂著不停往外湧血的傷口,一邊撕著袍簾簡單包紮。他的妻子,他的女兒,捧在手上怕掉,含在嘴裡怕化的,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尹玉釗居然拿她們當成玩笑,帶著寶如鑽這冷到刺骨,黑暗無邊的洞子。一柄砍刀提在左手,黑暗中季明德只憑嗅覺往前飛奔,循著寶如身上那淡淡的樨黑糖香氣,一路狂奔。大壩兩邊的夯洞,因為水氣侵蝕,便大暑天,也會凍的人混身發抖,更何況冬天。一線光亮也無,全靠一盞燈撐著。後面叫黑暗吞噬,前面亦是劈不開的濃黑。來的時候,十幾個人簇擁,火把燃燃,寶如都沒敢抬頭看過,只是閉上眼睛,任何三背自己跑。此時與尹玉釗手拉著手走,腳下時不時滑一下,水漬汪汪,她才生了害怕。經過一場惡戰,出了一身汗,又冷又怕。尹玉釗身上除了那件白色中單,全脫給寶如,他手中有酒,冷了就喝兩口,倒不覺得冷,寶如卻是又怕又冷,只覺得這條路,比自己來的時候,似乎長了很多。她拽著尹玉釗那根叫她咬爛的手指,輕搖了搖,問道:“疼不疼?”其實早在王府的時候,她就猜到尹繼業想抓自己,尹玉釗必須拿她做投誠。便咬他的手指,也是做給尹繼業看的。比起趙寶松那個無甚出息的哥哥,當然是尹玉釗這個更聰明,也更強悍,更能給人安全感的哥哥更好。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們兄妹聯手,終於掙脫了尹繼業的梏桎,也幫了季明德的大忙。守護了長安城,寶如心中無比驕傲,卻又說不出來,此時唯有傻笑。尹玉釗忽而止步:“寶如,糟了。”……“我們好像迷路了。”尹玉釗止步,提燈照向一側,一個拱型洞口,潮水嗒嗒,伸向無邊的黑暗之中。“高宗皇帝時民生富足,大興水利,灞河這道大壩,不止灌溉附近的農田。在漲水之時,壩下面這條夯洞,可以把水帶向別的地方,夯洞形狀一樣,沒有地圖也沒有標識,只有三個出口。”尹玉釗的語氣裡,也透著幾分不安。“都在哪兒?”寶如問道。尹玉釗道:“一個就是壩口本身。另一個在咸陽,還有一個在曲江,芙蓉園。”寶如一軟,險險坐在地上。若是能從壩口出還好,若是走錯了路,走到咸陽去,不得凍死在這道子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