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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如假做天真:“他在四夷館,不過是借宿一夜一個老廚娘而已倆人之間如何能有苟且?”苦豆兒笑了笑不接話。寶如又道:“我信尹玉釗的為人他和那廚娘之間情同母子,怎可能有齟齬必是白姑娘想錯了。要說起白姑娘,她也是愛胡思亂想白白錯過一個好丈夫。”苦豆兒低聲道:“嫂子你是不是覺得,尹玉釗是個好人?”寶如抿唇而笑:“至少並不壞。”便壞,也不過嘴巴損一點。苦豆兒猶還記得那一回,從草堂寺回來,尹玉釗在馬上曾說過的那句話:也會讓我睡在你身上?哪有哥哥會跟妹妹說那種話?她還想多說一句,季明德輕輕咳了一聲。苦豆兒一個沒抓住,小西拉喵的一聲,連蹦帶跳的竄了。寶如輕摔著手上的水珠兒,嗅之,他身上淡淡一股清涼涼的蘇合香氣。浴室裡熱氣蒸騰,小西拉亂跳亂甩,甩溼了她半個身子。豆青色的紗裳已溼透,露出裡面淺淺隱隱的藕色肚兜,肚子依舊不見蹤影。季明德心說這可真夠熬人的,還要九個月,看得吃不得,熬鷹了這是。方才進門時,他見楊氏和謝嫂子兩個在倒座房的小廚房裡煙熏火燎的熬湯,趁著老孃不在,季明德決定探探那兔子果真大否,一腳將隔間的門踢上,推寶如在隔扇門上,耳廝鬢磨,低聲道:“想我了不曾?”寶如叫他撓的有些癢,仰著脖子咯咯直笑。甜膩膩的小耳垂,季明德略嚐了嚐滋味兒,低聲嘆道:“祖宗!”他終究不敢造次,抵頭在她額頭上,長長一聲嘆息:“小祖宗!”寶如叫他抵著,猜他也是急的慌,亦是悄聲:“要不,我幫你?”“如何幫?”季明德明知故問。寶如手還未伸過去,楊氏在外頭重重一聲哼,季明德頓時一僵,往後退了兩步。這蟲草花膠燉瘦肉,還是謝嫂子教著楊氏熬的。她管不得兒子,明知他又跟那叫驢一般是發了情,總不好當著兒媳婦的面將他扯出來,氣的將盅子放在桌上,轉身出門,還替他拉上了兩扇門,袖著手在廳屋裡坐了等著,至少半個時辰,才見季明德開了門,轉身走了。楊氏再進屋,寶如小臉兒格外的脹紅,兩隻眼兒都分外明亮,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揭了盅子要吃那碗湯。便再有氣,她這般樣子,又如何能責得出口?楊氏輕嘆道:“湯都涼了,我再替你熱熱去。”八月天黑的便有些早了,季明德急著要去趟義德堂,匆匆衝了個澡,轉身又往義德堂去了。寶如決心跟顧氏撕破臉,既走到了魚撕網破的一步,當天在清風樓的事情,她就得先一步告訴季明德,否則若是顧氏狗急跳牆之下撕扯出來,再說些難聽的,榮親王府如今父子還能站在一個屋簷下說話的局面,可就沒了。腦袋顛顛晃晃,困到眼睛都睜不開,遠遠聽到沉沉一陣腳步聲,寶如抽了汗巾擦了把口水,使勁在自己臉上拍了兩把,才算清醒過來。暖潤潤的燭光照著,季明德眉間一片青雲。寶如瞧他眼珠轉都不轉,像是個剛殺過人的樣子,試著將他滿身都摸了一把,並無一絲傷痕,嗅著亦是一股淡淡的藥香,並無血腥氣,顯然他只是犯了那時不時就死人相的老毛病,遂放下心來,歪靠在引枕上,勾起了花子。“咱們苦豆兒是個苦孩子,我將她配個靈郎了,你覺著如何?”繞著圈子,寶如道。季明德眼珠一轉不轉,直挺挺瞪著床頂的浮雕,輕輕唔了一聲。寶如又道:“關於他倆之間,其實有個巧宗兒,你不要急也不要慌,聽我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季明德再唔一聲,忽而吹熄了蠟燭,低聲:“躺進被窩裡,慢慢兒的講。”寶如蜷進被窩裡,也不替顧氏再遮掩,自小西拉開始,連帶印子錢栽贓,再到那天夜裡那碗冷淘,一併被抱進清風樓的事,講了個無鉅細。黑暗中她看不清季明德臉上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季明德是否惱怒。提心吊膽講完,寶如道:“所以雖是鬧了個亂子,但我好好兒的回來了,恰好那天夜裡你也回來了,解了我的急,我怕你跟爹要起亂子,所以一直沒好說出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連氣都不曾出。寶如覺得若是自己,這樣長的時間早該憋死了,再過很久,季明德才吐了口氣出來。他轉過身來,撫開她眉間的碎髮,聲音沙啞:“對不起。”那天夜裡,昏天黑地的,他從三更弄到大天亮,竟然一丁點都沒有覺察到身下的她有何不對勁兒,此時想起來,恨不能給自己兩個耳光。寶如以為季明德要氣,要刨根問底,不期他喃語不停,一個勁兒的說著對不起。深夜,外面一片死寂,偶有更聲敲過,寶如往季明德懷中團了團,輕輕舒了口氣,至此,她就沒什麼瞞著他的了。夫妻到如今,算起也不過一年多,寶如知道季明德的野心,也知道他終將帶自己走上一條自己想到沒有想過的路,深深嘆了口氣,蜷在他懷中,心說這樣平平淡淡,相依偎在一處的日子,還不知道能有幾日,努力往他懷中蜷了蜷,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