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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玉則上前幫著將那紙揭到一邊,細聲道:“主子常說寫字須得靜氣凝神,否則不但壞了自己情致,將慾念嗔痴訴諸筆墨,於它們也算不得公平喜愛。”宜貴人不發一言的將狼毫筆放入青綠小盂中,看那墨汁洇開一團烏雲暗霧,如她此時心境。不由苦笑:“我百般求之不得,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攏在懷中。有所比較,哪裡還能靜的下來。”“主子對此早有安排,何必在此刻自亂陣腳呢?”似玉低聲勸道。“你不在局中,自然說的輕巧。”宜貴人感嘆一句,復怔了怔,握上似玉的手道,“你別吃心我這話,如今我心裡亂的很,有些話想的一個意思,說出來就岔了意思,說的不好了。”似玉忙道:“這話哪裡說的不好,奴婢也覺得在理呢。況且主子身份尊貴,便說上一兩句不好的,奴婢如何敢往心裡去?說的多了,要能就此心情好些,也是奴婢的福分。”宜貴人聞言又是一聲幽幽的嘆息。但凡姐姐沒被拘在長春宮裡,她也不會這樣辛苦。說到底,潑人髒水這樣的事,尤其是那一個肚子裡還有個無辜的孩子,她尚未經過這樣的陣仗,做起來也是惶恐忐忑的。還好,還有賢妃指點她。她是知道自家姐姐小時候和賢妃娘娘的交情的,只不過兩傢俱是位高權重,等到她們再長大一些,往來就少了。因而鮮少有外人知道。她雖不是全然信任賢妃,但至少迄今為止,她都沒有發現賢妃的目光變得與小時候不同。包括看向姐姐時,還是那樣溫柔與滿足,只是額外的,加了一點疼惜與回憶。這樣的眼神,她願意相信。“東西放好了?”她從煩惱不安中抽回思緒,問似玉道。似玉見主子發了好一會兒怔,過後就平靜了許多,心裡鬆一口氣。答道:“嗯,主子放心,就等著皇上發現了。”宜貴人將手搭在小腹上,嘆道:“若不是她霸住的時間太多,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要怪,就怪她自己吧。----------------------------------------------------翊坤宮。“那個什麼青白釉瓷枕硌的人家脖子疼腦袋疼,又冰又硬,不喜歡。”碧桃在新住處歇過一覺後,有諸多不滿的地方。趁著皇帝下午來看她,膩聲膩氣的抱怨著。“朕讓人把你原先用的軟枕取來?”碧桃扭過身子:“那軟枕都睡扁了,靠上去一點都沒有軟蓬蓬的感覺。”軟蓬蓬的感覺又是什麼?皇帝將她摟在懷裡,好笑道:“那就按著那樣子讓尚寢局的人再做一個,這有什麼好氣的。”“就是想生氣。”碧桃偎過去,仰臉朝上看,能看到皇帝黑夜般深沉的眼睛裡有著縱容的笑意。她不好意思的嘟噥了幾句,低下白淨的額頭,道:“都是寶寶脾氣大,不是人家的錯。”原先她情緒就沒這麼不穩定。“孩子氣,還學會編排兒子的不是了。”皇帝的大手往下滑,貼在她小腹上感受著,語中帶笑,“他要真是個脾氣大的,恐怕就不認你這個娘了。”“那就把他扔到簸箕裡,”碧桃哼聲,“然後咱們再生個脾氣小的,乖乖聽話的。”小時候母親就說她是垃圾堆裡撿的,聽說小硯的母親也這樣說過。那,總要有人把孩子扔到垃圾堆裡去,別人才撿的到嘛。皇帝何曾聽過這樣的論調,宮裡有孕的妃嬪,哪個不是在他面前表現的母子情深,溫柔歡喜?偏只她一個,開口閉口就是把孩子扔了,還是扔到簸箕裡去。他元朝最金貴的皇子好似一文不值。他一時哭笑不得,竟說不出話來反駁她。要不是見過她私底下捂著小肚子視若珍寶的模樣,只怕他也要信以為真了。“朕的兒子你也敢嫌棄?”他掐上她水嫩的面頰,輕掐出一片粉暈來才鬆了手。自打懷了孕,小東西的肌膚是愈發水靈嬌嫩了,讓他愛不釋手。“人家哪兒敢呀,”碧桃笑如三月粉桃,攬盡芳菲,“不是常說嚴師出高徒,慈母多敗兒?皇上可別攔著我當嚴母,說不得還能就此名垂千秋呢。”“想要名垂千秋,”皇帝湊到她耳邊曖昧的笑,“給朕生下七八個皇子,也能名垂千秋。”肯定是歷史上少有膝下兒孫最多的妃子。“又不是母豬。”碧桃不滿的從皇帝懷裡挪出來,下一秒卻又被禁錮回去。她嘆,這是欺負她身子不便不能和他動粗是吧!“怎麼不是?愛吃愛睡,成日蜷在房間裡一動不動,不就是小母豬?”皇帝將她抱緊了,磁性的聲音逗著她笑。碧桃有一剎那的恍惚,唔,皇帝對她上心之後,從來都是她使壞,他寵著。她這陣東風,可是好久沒被西風壓倒過了。算啦,就讓他一次又何妨。她可是很大度的。還不等她表現自己的寬容大量,趙忠信那一副太監必有的公鴨嗓子在門外響起:“皇上,熊侍衛有要事求見。”皇帝眉頭一皺,斂起笑意,鬆開碧桃道:“朕去看看。”而後起身往外走去。讓熊堯找到翊坤宮來奏報,必是大事。碧桃也是這樣想的,恐怕皇帝要麼晚上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