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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小貓是靠這個把皇兄握在手心的,他別過臉冷靜了一下,終於了悟。這世上能抗拒這種笑容的男人還真不太多,能在看過之後迅速回神,他覺得自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宮人很快搬來竹編四足小矮床,列有荷葉蓋罐、茶碾、茶托等器具,邊上擱一長案,上置蓮花托座風爐並盂、勺。行止訓練有素,有條不紊。“若是放蒲團、坐墊反而不美,倒不如席地而坐如何?”壽王道。碧桃笑而不語,在池邊揀了個天然石凳就要坐下,那石凳另一側的石縫中鑽出一蓬蘭草,倒阻了別人坐她身邊的可能。就算席地而坐,也要佔領個高地才符合她的作風不是。芸縷眼疾手快,不待主子坐下就先鋪上一方手帕,免得教主子的新裙弄髒了。壽王見她如此,也有樣學樣,隔著一個位置坐下。至於那貢女三人,無名無份,如何敢在嬪位妃子及王爺跟前就座?便只得與宮人一道兒立在那兒,遠看過去,倒像是伺候著的婢女。其中有一人甚是乖覺,皓齒明眸,陪一副笑模樣兒毛遂自薦道:“妾雖不才,願為王爺和珍嬪娘娘烹茶。”正是與鄧明露交好的黃姚。壽王頷首。她欣喜之餘,再度折腰一禮。復讓身邊之人將寬大的袖子束緊,便宜行事。黃姚蹲身在長案邊,先將灼成赤色的茶餅斫開打碎,放至茶餅冷卻。在茶餅研成細末之前加鮮活露水煎煮。當察之有“魚目”氣泡時,加適量的鹽調味,併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接著繼續燒到水邊緣氣泡“如湧泉連珠”,先在銚子中拿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邊攪邊投入碾好的茶末。如此燒到銚子中的茶湯氣泡如“騰波鼓浪”,另加進方才拿出的那瓢水,使沸騰暫時停止,以“育其華”。她煮茶時全神貫注,舉止如行雲流水,一絲不錯,可見是在這方面下過功夫的。等茶湯煮好,與他二人展顏一笑以作示意,復纖手托盤蓮步款款上前。這第一盞茶,自然是呈給壽王的。壽王接過一品,茶湯透徹,回味甘洌。他笑:“果真是疏香皓齒有餘味。”眼神卻望向碧桃一側,意味不明。背對壽王正往碧桃跟前奉茶去的黃姚自是沒有看到這眼神。她沉暗的眼底閃過銳利的光芒,在碧桃看過來的時候稍稍低眉,以掩其意。“請珍嬪娘娘用茶。”她語聲帶笑,兼有一絲討好意味,讓人不經意就會看低,放鬆下來。那矮身遞茶的動作行到一半,腳下卻好似被碧桃臂上挽的披帛一截絆了跟頭,茶湯前傾,她慌亂之下更是失手鬆了茶盞,眼看那滾燙的湯水就要整個兒潑到碧桃的身上。這回卻是連碧桃都沒有預料到。宮中之人多行陰謀,還是頭一回碰著個和自己一般喜歡真刀實槍的女人。警覺雖然有用,也只能在他人有所行動的時候有反應,人本身對她有沒有起壞心思是不能通報的。等她察覺手上一麻料到不好時,那茶湯已經堪堪向自己潑來了。情急之下,她只得仰身向後,先護住臉不被波及。黃姚眼見就能毀了她的容貌,正心裡大喜,哪裡肯就此放過。正要伸手去拉,方才那纏腳的帛布卻還不曾拂開,實打實的又絆了一次,她身子向前一跌,直接將碧桃撞進了竹卿池裡。原先壽王確實是知道這女人會來事兒的,也給碧桃提過醒。但他沒料到這女人看著柔弱,行事卻直接粗暴,還不等他站起來。碧桃就已經被撞進了池子裡,他伸出的手只能收回。眉頭才剛皺起,心下一轉,倒顧不得被她落水時濺出的水花打溼的衣襬,先將身子背過去。這池水不深,於性命無大礙。但夏天衣衫輕薄,若是眾目睽睽之下讓他看個真切,那皇兄就真的要暴跳如雷了。跌在石凳上揪下幾根蘭草緩下衝勢的黃姚有點懵,懵過之後腦子轉的倒也快。若是珍嬪春光乍洩的模樣讓壽王看了正著,皇上豈不嫌惡?種下這根刺,倒比原先乍聞壽王邀約臨時起的意要更好。然而即使她腦子轉的再快,等偏頭去看的時候,已經只能看見壽王的背影了。她有些不甘的咬著唇。她自小就和明露姐姐交好,入宮之後明露姐姐對她也是照拂頗多,不曾因共事一夫生出嫌隙。似上回探聽到皇上在御花園的訊息,更是明露姐姐搭上了貞貴嬪才得的。雖訊息珍貴,她也不曾藏私和自己分享了。因而打她聽說明露姐姐被送入冷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了,只差沒在那群看好戲的人面前哭出來。她穩住心神,不斷自我安慰,至少明露姐姐是在冷宮而非問斬。繼而費盡心力打聽來龍去脈,卻終究沒能聽到有用的訊息。就在她幾欲放棄之時,隔壁間的曲忻然遞來訊息,說是查出冰塊、熱水一行事皆是珍嬪所為。她知道她如今為德妃所用,得到的訊息怕是不假。自那時起,她就想著,無論如何,拼著自己不好,也要讓珍嬪得到應有的報應!她不是仗著自己一張美人面皮討得皇上歡心才有今天嗎?那她就當著她的面兒毀了它!讓她再也不能就此蠱惑別人。鑽出水面的碧桃將嗆進口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