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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一般而言,宮妃對別人的防備心甚重,點心衣裳之類的東西,輕易不肯交付予不信任的人手上。平日見她也護得很嚴實,不是汪婕妤那等缺心眼兒的型別。“奴婢斗膽請求皇上檢查那套騎馬裝。”和樂磕頭行了一回大禮。後宮宮女不得隨意汙衊主子,即便只是個九品良人亦是。所以她省略了自己的懷疑,直接提出要求,但這樣一來,大家都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是在懷疑鄧良人在衣裙上動了手腳。皇帝下令去查,衣服袖口上果然有香料痕跡。再去查問鄧良人,結果從鄧良人那裡又扯出來一個姜良人,根據鄧良人的說法,其實她只是擔心因為此事惹怒妙修媛,所以才硬著頭皮接了活,她的女紅水準並不怎麼好。後來是姜良人見她苦惱,主動提出替她分憂解勞,所以袖口實乃姜良人所補。但這套裝束都曾在她們二人手裡經過,所以她們兩人都有可疑之處。接下來,這等九品妃嬪的問供之事,皇帝當然懶怠去管,指了福祿去,不拘形式只要結果。這麼來去兩個時辰,雲露早便醒了。福祿過來稟明結論的時候,就見皇上坐在寢室窗欞前的軟榻上覽書,有滋有味的。妙修媛則半躺半倚在左邊的檀木架子床邊,正蹙眉看著有一碗安神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良辰遞了一碟子烏棗,隱隱勸道:“這一劑喝了就沒有了,主子忍一忍。您看,您午晌兒才說烏棗祛苦,皇上就讓人備了這樣,否則咱們還不知道您不喜歡蜜餞呢……”雲露吃中藥的時候確實更喜歡配烏棗,算是現代帶過來的舊習慣。因為蜜餞太甜,一苦一甜衝撞起來口裡味道更難受,烏棗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酒香甜味,恰好適宜。皇帝還挺有心。她眼兒往窗邊溜了溜,嘴角不覺翹了翹,將碗端來一氣兒喝了,捻來顆烏棗丟進嘴裡。這一氣呵成的動作讓福祿看得咂舌,不喜歡的東西還能喝得這麼幹脆果斷,妙主子果然霸氣威武!且這和宮裡別的女人一比吧,雖說不夠文雅秀氣,但她動作也不顯得粗魯,反有一種快意流暢的味道,怪不得皇上如今把她捧在手心裡。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與眾不同的才稀罕呢。福祿心裡定了主意,忙不迭給兩人請了安,往皇上那邊一跪,高聲道:“啟稟皇上,奴才有事要奏。”“輕聲。”皇帝捻過一頁書冊,眼也沒看,腳尖卻正踢在他肩側。沒用多少力道,只作警醒,福祿呵呵笑了一聲,連忙把嗓門兒調小了,應了是。看書的看書,吃棗的吃棗,室內一時皆靜。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皇帝才將書卷擱到几上,施施然伸了個懶腰,笑往雲露那邊看去,正逮住她悄悄溜過來的眼睛。她把眼尾餘光兒俏收,耳尖漫上一點子粉粉的紅,只故作不知,繼續把烏棗捻在手指間。只是心裡發怔,那棗兒半天也沒喂到嘴裡去。皇帝忽地輕笑一聲,在她羞惱之前把視線轉到腳邊,問福祿:“誰有問題?”“是姜良人。”“哦,這個倒是沒什麼印象。”皇帝搜了一圈兒記憶,搖搖頭,“她謀害妙修媛沒有好處,背後必然還有別人。”福祿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諂媚和崇拜,“皇上明察秋毫!奴才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出這一節,於是又接著審她,這回難處就大了,奴才費了好半天工夫,十八般武藝樣樣兒使過,她才終於招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朕記著你的功。”福祿臉皮厚,全沒不好意思,喜滋滋謝了恩,方才嚴肅痛心的道,話裡還有些支吾遮掩:“姜良人她,指認了……錦昭容……”按理,既然妙修媛無事,錦昭容這種懷有龍胎又有聖寵的妃嬪,他是不敢得罪的,回話找個小太監來替,事後錦昭容也清算不到他頭上。但他服侍皇上三四年,切切實實地覺得皇上這回不是在糊弄人,而是動了真怒。興許是他還捨不得沒了這個新寵,又或者犯了舊脾氣,別人陷害得他偏要護住。但他感覺今次他若然打馬虎眼兒,皇上那一把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來了。有了這細微的觀察和預感,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這裡。只要皇上記著他的功,那錦昭容也不算什麼。且他琢磨著,按眼下這潛力勢頭,妙修媛也許是比錦昭容走得更遠的人物。皇帝聽了先是一怔,然後皺起眉峰,“錦昭容?”顯然有幾分懷疑。畢竟錦昭容跟著他的時間比雲露要長久,他上次給她沒臉是猜到那件事即便不是她做的,也和她脫不開關係,否則單隻買通一個掃雪的宮人,如何保證她一定會滑到?他不耐煩她藉著腹中的孩子瞎鬧騰,才出言警告。他其實對錦昭容還是有幾分瞭解,知道她不會輕易結仇。而且自己剛警告過她,她對自己的話又一向言聽計從,就算當真不喜歡妙妙,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他這會兒倒是更相信,是有人嫉恨妙妙得寵,又想就勢讓錦昭容腹中的龍胎失了聖心,想借姜良人這顆棋子一箭雙鵰。“又是錦昭容?”雲露輕輕地一聲疑惑傳進他耳朵裡,他黑眸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