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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番是用過膳後才去的,恐怕會積食,就借了她的書案習字。孫霞帔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誇讚的話並不顯得奉承,卻讓人很受用。可皇帝就是不舒服。書案擺的太齊整,不如搖光殿裡的隨意;對方嗓音過於尖刺,誇讚聽在耳朵裡都是聒噪;她一個剛進來的妃嬪,哪裡來的那麼多和他的共同語言;毛筆握著不如尋常如指臂使,也不知是哪裡的問題……等孫霞帔一句“用筆清潤精勁,含筋裹骨……”的馬屁還沒拍完,就聽見皇帝暗含威嚴,淡聲道:“住嘴。”孫霞帔立即被嚇的噤了聲。“你是堂堂宮妃,不是唱大戲的戲子。”他笑容諷刺,眼底有說不出的煩躁厭惡,“好好反省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別讓朕教你,哼。”他丟開毛筆,面無表情地將那張宣紙揉成團擲在地上,連句交代也沒有,抬腳就走了。眾宮女、太監一驚之下馬上跪地磕頭。因和想象中的情景不符,孫霞帔又不像那些宮人一樣伺候慣了主子,反應迅速,聽的一愣一愣的不說,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都已經不見了。饒是她心強志堅,也因此紅了眼眶。連續多回後,雲露再看見皇帝翻了別人的牌子,卻來她這裡就沒再如何吃驚了。被皇帝拘著的時候,她只想著撒嬌賣乖,做繡活做的漫不經心,多是良辰繡完了給她隨意戳幾針便罷。但如今生了麒兒和麟兒,想到要親手給他們做小衣服小鞋子,心裡就溢滿了喜悅滿足的情緒,每日跟著良辰學習,一針一線都精細非常。因而皇帝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倚在美人榻上,雙腿攏在一處正全神貫注的做繡活兒呢。發現他到的時候,抬眼遞給他一個溫恬的笑,便又低下頭去。皇帝一時覺得被冷落了,一時看見她手裡縫的小小件的衣物,又感到久違的溫馨。小時候,養母也常常親手給他縫衣服、做衣服。她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用針搔頭時對他一笑,那笑容如今想起來,依然覺得很美。不像如今在後宮裡,太后不必說,吩咐一聲尚宮局的人就完事。即便是那些要討好他的妃嬪,也不過是送些香囊荷包,還不一定是自己縫的,多是旁人做完了,再隨意繡朵祥雲花朵,就當做是自己做的了。體貼關懷的情誼鮮有,更多的是為了討他喜歡。咬斷了線頭,雲露將手下的針線布料收拾好放到一邊,問他:“今日皇上又因什麼緣故發火了?”“朕哪裡是隨意發火的人。”皇帝坐到她身邊,不滿地道,“朕一貫是好脾氣,但新進的這些人太不像話了。”“我看看。”雲露沒理會他的火氣,只突然看到他不經意曲了曲五指,便將他的手拉過來細瞧,果然是指甲長長了。大約是她忙著寶寶沒功夫管他,他不舒服竟然也沒想到要讓人剪。從來都是皇帝哄孩子一般哄著她,可他那些日常的習慣離了她,倒真像個孩子一樣。她笑笑,正好小几上擱了銀剪子,她本是拿來絞線頭使的。這會兒讓他再捱過來一些,口中唸叨:“長長了也不知道剪,比寶寶還不如。”皇帝比她還驚奇,看著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是長長了?朕倒沒注意。”他恍然大悟,喃喃道,“怪道這幾天握著筆怎麼也使不順……”她曲著白淨的頸子給他修指甲。那一段潔白彎如天鵝的弧度,沒入錦繡的衣領之中,他一見便忘了辰光,背倚在如意圍欄上,看著她認真的神情便漸漸入了神。她剪完後見他發怔,便將他手一推,嗔笑道:“好了,想什麼呢?”大約燭焰跳動了兩三回,他方忽而回神。“好了?”他嚼了一下這個字眼,終於醒悟過來是指甲修好了。收回來看,個個圓滑齊整,再彎彎五指便覺得舒服多了。神情間多了一抹放鬆,他攬過她,低低懶懶的道:“朕離了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甜言蜜語說的愈發好了。”她垂眼依著他,不主動也不推拒,只是道,“橫豎我也走不了,皇上想離了我也沒可能。”若是往常,皇帝只會覺得她是在撒嬌使性,驕矜地道他別想離開她。可此刻皇帝卻從那淡然的口吻中聽到另一層意思……是沒辦法走開,所以才留著的。他臂力不自覺加重,將她樓緊了,輕聲道:“嗯,反正你也走不了……”雲露忽而湧上來一陣似悲似怒的情緒,好在她調節的快,又因發現他的動作和話裡的那一絲不尋常,旋即沉默了下來。她從不懷疑皇帝是喜歡她的,甚至如現在他表露出來的一般,無法離開她。可這不是愛。其實她對他也不愛。有人的愛是放手和守候,她的愛卻會是獨佔。如果真的愛他,她會使出一切手段來阻止他去寵幸別的女人,可現在,她不過難受一陣子,就能找到別的動力,恢復如初。然而他們這樣,相互不知拿對方如何是好,其實是最難辦的。她能看出皇帝還是在意她的想法、看法,所以除了不習慣那些女人的相伴,更多的是先入為主,對她們沒有好感。如果能一直這樣,她或許就能勇敢邁出一步。但同時她也擔心,時間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