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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起來,你今日真教我連吃驚都不曉得怎麼吃了。平日裡瞧著也是溫順靦腆,昨日踩到孫侍御的裙角時,險些沒見你哭出來。今日卻,卻……”“卻牙尖嘴利?”“哧,對,對對,說出的話真教人不知道怎麼回嘴好,我看著她們的表情,光想著笑了。”阮湘怡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雲露也笑,因腹中早就打好了草稿,不假思索地說:“本是想著我家門檻低,沒人給我撐腰,那副樣子不容易招惹麻煩,熬到真正入了宮才算成了。誰想到我不找麻煩,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再要躲著,讓人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好欺負的,斷不是我的作風。”對方說的直白乾脆,倒讓阮湘怡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她們也是入宮後住在一起才認識的,有些個秘密自己不知道是常事。只是一時發現對方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驚訝的同時難免有些失落,她待朋友一向真誠,便覺得所有人都是這般。不過爹也說過,皇宮是吃人的地方,行事要再三小心。她雖聽了進去,卻終究還是天真,沒有像雲露一樣將自己保護起來,只和平日一樣過日子。想到這,她不免悵然:“要是我家世好些,或長相再出眾一些,早一步讓藩地的王爺選走,怎麼也比在皇宮裡要好。”雲露若有所思,按理說,秀女應該是讓當今選完了之後才會輪到王爺們,但這裡卻不同,先藩王而後皇帝,足可見藩鎮擁兵自重,才會覺得中央不足為懼,行事肆無忌憚。偏偏又遇上一個喜歡吃喝玩樂更甚其它的皇帝,對這些落面子的事渾不在意。怪不得孫朝思明明父親擔任的職務不高,依靠孫家就敢無法無天。應該是家世出色的早就讓皇族宗親挑走了。餘下再有好的,大概也是大家閨秀的做派,皆行事低調,才讓孫朝思出了這個頭。典型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爭端,既是已經入了宮做了侍御,就沒有退路可走了。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想一想前路該選哪一條走,該怎麼走才能平順安穩的度過去。”雲露替她浣幹了巾子,笑著遞給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能做到也就夠了。”她看得出這位室友的一根筋,心思單純,就收起了現代時諷來刺去的常用姿態,儘量溫柔一點,免得摧殘了未來的小花朵兒。因這話與阮湘怡的父親所說的話相同,她連連點頭,可見聽了進去。“那你呢?”“我?”雲露早就整理過記憶,知道雲府的家庭組成,除了她同胞的親妹妹,還有一個糟心的後孃,一個被後孃捧殺了的紈絝親哥哥,和一個異母妹妹,以及對女孩子漠不關心的父親。即便她能出宮,那個後孃會把她隨意嫁到什麼樣的人家,她還真不敢想。怕只怕一出宮,立刻就從宮鬥劇變成宅鬥劇了。這麼一來,竟還是皇宮好一些。女人嘛,尤其是古代難以依靠自己找到出路的女人,婚姻就是二次投胎。至少人皇帝長得不賴,瞧著還挺體貼,不會有家暴的現象出現。總比被後孃挾持著嫁給什麼歪瓜裂棗的要好。她用勉強餘下的一點責任心想,如果自己能站到一定的位置,看在她的份上,那個後孃也不敢為難自己的親妹妹。“我可是一個貪戀榮華富貴的女人。”雲露打了個呵欠,眯了眼兒笑道,“自然是一定要留在天底下最華貴的地方了。”阮湘怡一愕,緊接著噴笑出聲。“哎呀,雲露你可真敢說。”第二天晨早,外面兒輕靈的翠鳥鳴叫透過窗欞,猶如置身竹林拈葉而吹一般,啾啾地聲音帶來一股充滿活力的清爽。雲露梳洗後信手挑了一件松花色羅衫,挽了柳黃披帛,頭釵一支累絲鳥羽青玉簪,白綠珠串垂在耳際,服飾皆是半新不舊的式樣,乍看之下卻是生趣盎然。阮湘怡一身鵝黃,見狀笑的不得,指著對門簷角飛的翠鳥道:“不得了了,難不成那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可真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模樣。”“就你話多。”雲露斜睨她一眼。雲家不富裕,原主也是因著入宮才多帶了幾身衣裳,往常都是撿新式樣來穿,恐被人恥笑。她卻不在意這些,舊有舊的好處,穿著合身舒服才最緊要。再上一世就是這樣,周遭家世相當的女孩兒皆愛穿絲綢真絲的料子,她就偏偏愛穿棉質的。然而外婆很贊成她這樣的習慣,她告訴自己,真正內心高貴的人,不會隨波逐流,妄圖以外物粉飾自身的弱點。“湘怡。”對面屋簷下站著一個粉靈靈,嬌脆脆的姑娘,見她們開了門,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不會讓人覺得沒規矩,只覺得青春洋溢。阮湘怡眉眼笑開,招手回應她:“寄靈,你也起來啦……唔,沈侍御。”恰巧出門的沈香蘿一如既往的清傲冷淡,往這邊瞥了眼,隨意點“嗯”了一聲。然後與花寄靈眼神示意了一下,顧自走了。“你們別介意,香蘿就是這樣的性子,其實人還不錯。”花寄靈從對面走過來,邀請兩人道,“剛才採藍說上面兒送了賞賜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阮湘怡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