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3：天與地，有一根繩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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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還是被重物碾壓過的痠疼，一路慢吞吞地走到電梯處，只見到一個值班護士，走廊上靜的落針可聞。電梯到達一樓，住院部大廳空曠寂寥，光線昏昏沉沉，只有轉交處的一家小超市有幾分人氣的樣子，對面還有一家藥房。陸適走進超市裡面，粗略一掃，一個值班收營員，數張貨架，上面最多的貨物是臉盆毛巾熱水瓶一類，還有探病禮盒，冰櫃，微波爐……陸適買了一盒老壇酸菜牛ròu面，加水，在微波爐裡叮了一下，香味濃烈，肚子更餓了。他捧著泡麵邊走邊吃，剛走到超市門口，就見大廳開闊的大門牆邊倚著道人影，一邊揉著腰側，一邊打電話。&ldo;手機沒電了，我剛開機。&rdo;&ldo;我跟孫佳栩在一起呢。&rdo;&ldo;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rdo;&ldo;對對對，還是上次那個男朋友，沒有換。&rdo;&ldo;我還要安慰她呢，你不要老提我的事嘛。&rdo;&ldo;嗯嗯，知道了，那我今晚不回來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你跟爸早點睡，我有時間就回去。&rdo;電話結束通話，又打一個。&ldo;是我，我跟我媽說你跟你男朋友吵架，我今晚要安慰你，萬一我媽電話問你，你別說漏嘴。&rdo;滿嘴謊話……陸適吃著泡麵，往電梯口走。走了幾步，他頓了下，又折回去，進了那間藥房，出來的時候那人電話已經打完，坐在臺階上，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麼。陸適走過去，&ldo;喂，鍾小姐‐‐&rdo;&ldo;吸溜&rdo;一聲，鍾屏回頭，滿腮脹鼓鼓的，一股紅燒牛ròu面的味道撲鼻而來，一臉的詫異警惕。陸適頓了下，不慡地拿藥膏敲了下她的肩膀：&ldo;燙傷膏，別好心當成驢肝肺，你這什麼表情。&rdo;鍾屏嚥下泡麵，對這種理直氣壯的大少爺無話可說，&ldo;我不需要。&rdo;又轉回去繼續吃。邊上突然坐下個人，鍾屏眉頭微蹙，繼續吸溜泡麵。一支膏藥被放到她邊上，&ldo;行了救命恩人，膏藥待會兒回去塗，一天三次，過幾天就好了。&rdo;頓了下，&ldo;謝了。&rdo;道謝，卻不道歉。鍾屏嚼著麵條，瞥了他一眼，問：&ldo;你妹妹怎麼樣了？&rdo;陸適嗤聲：&ldo;你沒聽到閒話？&rdo;鍾屏搖頭。陸適愣了下。鍾屏說：&ldo;我一來醫院就睡覺，剛醒過來就被你……&rdo;頓了下，想起&ldo;屁股&rdo;，她略過這句，&ldo;孩子怎麼樣？&rdo;&ldo;沒掉，不過也快掉了，還在安排轉院。&rdo;鍾屏點點頭：&ldo;還好沒真出事。&rdo;陸適懶得提陸學兒，吃了口麵條問：&ldo;你不是驗dna的？這是兼職？&rdo;&ldo;……你可以理解為兼職。&rdo;陸適翹著一條腿，&ldo;嘖嘖，兼職都兼到直升飛機上了，牛逼啊你，還真看不出來。&rdo;鍾屏又歪頭瞥了他一眼，很快轉回去。這人剛從生死線上被救下來，被發現的時候躺在一個洞底，高處望去奄奄一息，破爛不堪。擔架無法將他從洞底運送上來，救護車也只能遠遠地停在進山的土路口，所以救援指揮部只能安排索降直升機救援。她在空中索降時，真擔心他是一個死人。結果不但活著，過了幾個小時，講話又恢復成了&ldo;牛逼哄哄&rdo;的調調。鍾屏眼神一瞥，不著痕跡，但陸適仍舊注意到了。有點打量和奇怪的意味。陸適繃緊臉，也瞥了她一下，沒看出什麼，倒見到她眼底的青黑。光線太暗，看得並不真切，她的頭髮垂落下來，手指一挽，露出一隻耳朵，上面有個耳洞，沒戴東西。橙色和綠色的燈光穿透高高聳立的大樹，雨絲在映照下像密佈的琴絃，樹葉彈在其間。住院大樓的臺階上，樹影旁，老壇酸菜牛ròu面和紅燒牛ròu面，香味蔓延的格外悠遠。第二天還在下雨，陸適終於睡了一個好覺。身體仍然不適，精神卻好了許多。高南說：&ldo;我現在下樓辦出院手續？&rdo;&ldo;去吧。&rdo;陸適喝完一杯溫水，下c黃穿鞋，伸懶腰，肌ròu疼得他齜牙咧嘴。突然想起救命恩人，他要回去，是不是該捎上救命恩人一程？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知恩圖報。陸適放下胳膊，走出病房，左右張望，朝著開啟水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