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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奇摸了摸鼻子,想笑,又不禮貌。
大哥你來真的啊,我都是裝的,這也太能共情了。
“見笑了!”
半晌,何成偉才抹了抹眼睛,嘆道:“後半部更精彩,我還以為通篇武打呢,沒想到男女之情也如此感人。尤其是結局,真好。
他們如果在一起,固然可喜,但人生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這種殘缺的美才令人回味無窮。”
文青!
陳奇一個標籤貼上去,除了文青,沒人這麼說話。
“現在追求嚴肅文學,幾乎沒有人寫通俗文學,寫得好的更是少之又少。您肯寫一篇通俗小說,著實不易,我們雜誌社對此表示感謝,並希望您能長期投稿。”
“言重了,我很願意給你們投稿,但對尺度把握不準,你們收帶點封建迷信的故事麼?”
“比如呢?”
“比如沈萬三和聚寶盆。”
陳奇把白天沒講完的故事,完整的概述了一遍。
“聚寶盆?何止封建迷信,這是宣揚不勞而獲的資產階級腐化思想,我建議您還是保守一點。”何成偉嚇了一跳。
“那恐怖驚悚的呢?“
“有鬼神麼?”
“沒有,都是人為的裝神弄鬼,或者精神病人的臆想。”
他對這一套很熟,投資過幾部國產恐怖片,裡頭全是大波浪妹子,動不動就脫衣服,看國產恐怖片誰奔著恐怖去啊?都是看擦邊的。
但何成偉聽了,不甚明瞭,問:“能不能舉個例子?”
陳奇隨便講了一個故事,給對方聽了一愣一愣,甚至有點冷,腦袋跟撥浪鼓似的:“保守一點,保守一點!我們雖然搞通俗文學,也不能這麼無視邊界。”
“那你們的範圍就太小了,可寫的型別沒多少。”
“您寫《木棉袈裟》那樣的就好,武打內容多一點,就算有問題也能掩蓋過去。別的型別麼,只希望思想解放快一點吧!”
何成偉與陳奇很聊得來,暢談半夜。
他驚訝的發現,對方比自己拜訪過的任何一位“故事大王”都要厲害,崇明島那位一口氣講了十幾個故事,已驚為天人。
陳奇雖然沒講十幾個,但對故事型別的理解,對節奏的把握,還有極其豐富的儲備庫都遠勝於人。就像沈萬三的聚寶盆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隨口吐出的隻言片語,都不禁讓人遐想,這肯定是個好故事。
來之前主編交代,要千金買馬骨,何成偉覺得差不多了,便道:“我們十分樂意給您千字七元的稿酬,您是編劇,想必應該瞭解行業情況。”
“一介新人,承蒙看重,我由衷感謝!”
陳奇在北影廠聞名,在《故事會》又沒名氣,自然要感謝一下。
心裡也暗喜,ok,長期飯票到手!
《木棉袈裟》每天寫四千字左右,五萬字要十幾天,能掙350塊錢。若按這個標準,十個故事也才3500,價效比貌似不高,但他輕鬆愉快。
因為他打算寫的都是電影劇情,改一改,當成小說發上去,不費腦子,費手而已。
對方想要武打,那就寫武打好了,正好自己也挺感興趣。
…………
何成偉第二天就回去了。
《故事會》是雙月刊,一月份起算,九月份要出下一期,陳奇投的正是時候。
1981年,《南風》雜誌連載梁羽生的《白髮魔女傳》,這是港臺武俠小說第一次公開在內地亮相,同年,《武林》雜誌短暫連載過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被叫停了。
金庸小說在整個80年代都屬於盜版文學,沒有出版社搞這個。
直到90年代初,金庸授權給三聯書店,才出了一套正版的小說全集。
表面上是版權問題,實際上是立場問題。之所以90年代初解禁,是因為他辭掉了明報社長一職。
那梁羽生為什麼行呢?
梁羽生是左派,與大陸關係一直很好……梁羽生和金庸最早都在香港《大公報》任職,倆人共用一張辦公桌。
現如今,改開之後第一部公開亮相的武俠小說要易主了!
《廬山戀》拍了一個月,眨眼到了九月初。
這日凌晨,印刷廠燈光通明,新鮮出爐的《故事會》一捆捆的被送上車,發往各個報刊點和郵電局。《故事會》目前的發行範圍,主要在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四個就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