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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幹活!”
陳奇哼哼哈哈的,啃著巨無霸粗糧榨菜堡,就著高末大碗茶,絕絕子了。
由於太難吃,他啃得很溫柔,比咂姑娘的舌頭還溫柔。
剛吃了一半,忽聽那邊吵嚷起來,黃佔英嗖地站起身,第一時間衝過去,只見圍觀人群還是很多,但最前面卻站了幾個輕佻的年輕人在嘻嘻哈哈。
“喲!哪來的盲流啊?”
“什麼盲流?尊重點,人家叫個體戶!”
“我聽說個體戶都是監獄放出來的啊?”
“噢喲!”
盲流一詞,早見於50年代的一份檔案《關於勸止農民盲目流入城市的指示》,簡而化之,就誕生了這個極具貶義的概念。
黃佔英勇敢的擋在前面,衝著對方一個領頭的青年,大聲道:“伱們是幹嘛的?不喝茶就走開!”
對方穿著打扮,一瞧就是好崗位養出來的人,怪叫道:“哇,這個女的好凶啊!不愧是幹個體戶的!”
“你啥也不懂,人家不是個體戶,叫合作社!”
“哦~~原來叫合作社啊!”
幾個人鬨笑起來。
他們陰陽怪氣的嘲諷,圍觀人群竟也發出了笑聲,無一人出來阻止,因為大家都認同這種崗位差距:國營單位是鐵飯碗,集體單位人嫌狗厭,個體戶?對不起,連狗都不如。
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善良,何況還有巨大的時代偏見……
小夥伴們受不了,紛紛出聲:“你們太沒有禮貌了!”
“怎麼這麼說話的?”
“就是,我們也是正當工作!”
“什麼正當工作,待業青年嘛!當我們不知道?就是為了安置你們隨便找個活幹,原來真有人賣茶水啊!”
“哎?明天不會就把你們取締了吧?卷著鋪蓋滾蛋!”
“那歌怎麼唱的來著?”
領頭的青年眉飛色舞,愈發得意的唱了起來:
“阿巴拉古~
阿巴拉古~
哦哦哦……”
這是50年代的一部印度電影《流浪者》裡的插曲,叫《拉茲之歌》,當時在國內放映過,去年又重映,非常非常轟動。而這首插曲旋律魔性,朗朗上口,傳遍了大街小巷。
許鏡清借鑑了一下,寫出了《天竺少女》,白展堂在《武林外傳》裡也唱過這玩意。
父母那一輩,基本都聽過。
翻譯過來,就是:“到處流浪……到處流浪……”
這歌一出,團隊裡有個小姑娘直接氣哭了,幾個男生臉色鐵青,卻不知道怎麼回擊,黃佔英更是怒目圓睜,馬上就要掀桌子揍人。
她攥拳頭的手都在抖,剛剛產生的那點成就感,在這番冷嘲熱諷之下煙消雲散。
但她氣憤的同時,其實也是自卑的,憑什麼我就得來賣大碗茶???
畢竟是個女孩子,五味雜陳的往上翻湧,眼眶一紅,自己強忍著。
“同志,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就在此時,從茶攤的角落裡忽然傳出一聲詢問,跟著懶趴趴的站起一位年輕人,只見他上前幾步,又問了一句:“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你什麼意思?”
領頭的青年梗著脖子反問,見他逼近,更是冷笑:“怎麼著,想茬架?”
“茬架?不不,我就是想去找你們領導,當著你們領導的面問問,是不是你們教職工這麼歧視勞動人民的?是不是你們教職工不顧團結,對兄弟姐妹冷嘲熱諷,在這有階級優越感?”
“你敢!”
領頭的青年面色一變。
“我哪有你敢啊?”
陳奇往身後一指,道:“你看看啊,我們是大柵欄生產服務合作社的,一共13個人,你罵我們盲流,罵我們是監獄出來的,你知道全城待業青年有多少麼?
40萬!
40萬人,你都罵了!
你是這個!”
陳奇比了個大拇指,連珠炮似的道:“報紙上都說了,安置待業青年是國家政策,今年頭等大事。
上到領袖,下到街道幹部,勞心勞力,好不容易為大家找了一條出路,怎麼著?到頭來還要受你們這幫垃圾歧視,在這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我們賣茶水怎麼了?我們憑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我們光榮!
你們歧視賣茶水的,歧視勞動人民,祖上合著是地主啊?還是特麼的資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