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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律師嘆氣，說：&ldo;你跑來南江市，又是租房子又是找工作，我就覺得不對，那個時候我就在調查。你媽媽應該跟你說過，五六年前她聯絡過我，其實你外婆臨終前已經告訴我，你媽媽還活著，所以她聯絡我的時候，我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太吃驚。&rdo;沈昭華對於方律師來說，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頭一次開口向方律師要錢，那時方已還在唸高中，學業緊張，他不想生出變故，所以滿足了她的要求，此後沈昭華也一直沒再現身，誰知如今，方已竟然知道了她還活著的訊息。方律師索性道：&ldo;你現在是個大人了，一聲不響交起男朋友，能獨立生活，沒把自己餓死凍死，我也不想再瞞你什麼。你外婆臨終前，託我照顧你，她說她已經不認女兒，但她寶貝你這個外孫女。&rdo;方已外婆瞭解自己女兒，沈昭華能為了方誌釗拋棄方已，即使當初把她找回來照顧方已，她也能拋棄方已第二次，方已外婆臨終前做出了一個最為正確的選擇，她把方律師找來，請求他照顧方已長大成人，權當沈昭華已死，日後也別告訴方已真相。方已低頭揪著自己的衣袖，說：&ldo;她很愛爸爸。&rdo;方律師嘆氣：&ldo;你外公和我叔父是老戰友，我和你媽媽相親認識，後來結婚，生下你姐姐，我們兩個感情基礎不深，你媽媽喜歡浪漫，我卻只知道打拼事業，我們兩個平常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你媽媽再婚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我問過她原因，她說，愛情突如其來，我頭一次知道原來她也會為了愛情做很多事情，她不介意住小房子，和你爸爸辦工廠也不會喊苦喊累。&rdo;方已隱約記得當年的溫馨時光，母親替父親拿拖鞋，父親替母親捏肩膀，半夜母親喊餓，父親去廚房煮麵，母親替他披上衣服，坐在椅子上安靜等麵條，廚房燈光很溫暖。零星幾個片段，一直存在於她的記憶中。方律師說：&ldo;所以後來發生的這些事，你媽媽做出的那些選擇，我也沒有太大的意外。今天看到你，我反而意外你沒有什麼反常，可是沒有反常，不就是最大的反常嗎？你不該來找她，我能想象你昨晚的心情，和你現在坐在我面前，聽我說這些話的心情，你想忍到什麼時候？&rdo;大門外，周逍拿著一根香菸細細打量，遲遲沒有點燃。屋裡兩人在談心，談著談著，屋裡的人泣不成聲，他手上一頓，把香菸叼進嘴中，蹙了蹙眉頭，如來時那般輕手輕腳走下樓。方已哭得比昨晚厲害，昨晚在沈麗英面前，她不想掉淚示弱，可是她沒能忍住，今天她也不想在方律師面前哭，可方律師偏偏&ldo;逼&rdo;她哭出來。她想不明白，那個把她生出來，寵愛她整整八年的母親，怎麼會因為太愛她父親而拋棄她，又怎麼會因為太愛她父親，而明知她在哪裡，卻從不來找她，那她算什麼？她只是父母消磨時間的玩具嗎？哭了半小時，方已喘不過氣，方律師擰溼毛巾替她擦臉，哄道：&ldo;我沒打你沒罵你，用得著哭成這樣？我記得你上一次這麼哭的時候，還是你姐姐生病，你擔心她。我一直認為你媽媽不合格，其實我也不合格，我當年沒有照顧好你姐姐，現在也沒有照顧好你。&rdo;方已搖頭：&ldo;不是……&rdo;方律師摸摸她的頭髮：&ldo;你這孩子，從小機靈，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現在了了心願，就該適可而止，你媽媽再怎麼狠心，有一點她做得對，就是她明知你在她面前，她也沒有認回你。你媽媽回不去了，但她不想拉你下水。&rdo;周逍再見方已時，方律師已經回到酒店，方已面色如常，趴在魚缸前喊餓。周逍端來魚食，攬住方已的腰，親了親她，說：&ldo;小雀的晚飯，你嚐嚐？&rdo;方已把魚食投進魚缸，說：&ldo;吃飯嘍吃飯嘍，一頓不吃餓得慌！&rdo;周逍吻著方已的脖子：&ldo;昨晚累不累？&rdo;方已怕癢，笑著躲了躲，周逍窮追不捨，方已對小雀說：&ldo;我餵你吃最後一頓飯，好好吃！&rdo;周逍動作一滯，提高音量：&ldo;最後一頓？&rdo;&ldo;方律師幫我訂好機票了。&rdo;周逍不悅：&ldo;什麼意思？&rdo;方已抱住周逍的腰：&ldo;我要回家過年……&rdo;周逍一言不發，方已自顧自說：&ldo;我留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總是入不敷出，要不是在你這裡蹭飯，我根本養不活自己。&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