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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能走至門口，正想往家中打電話，前方已有人朝她揮手：&ldo;能能！&rdo;周能眺目望去，甘寧泉立在車頭，淡笑凝視。空調打了冷風，周能上車後終於吐出口濁氣。甘寧泉抽了紙巾遞給她，蹙眉說：&ldo;教室裡沒有空調？&rdo;周能點點頭，忍不住開始抱怨，聽說往年事業單位考試的地點都定在縣一中，交通便利設施完善，今年卻莫名其妙換了考場。甘寧泉笑道：&ldo;興許你多出了點兒汗，就能考上了。&rdo;周能訕訕一笑，又問他怎麼會來這裡。&ldo;我初中同學住院了，就在中雋醫院，我抽個時間來看看他，順便接你回家。&rdo;甘寧泉慢慢倒車，周圍都是接送考生的親友，車子擠成一堆，三兩個交警艱難的維持著秩序。周能聽他如此回答，稍稍放鬆下來，又重新摸出手機往家裡打電話，聽了幾句驚訝道：&ldo;馮至也去廟裡了？&rdo;周父笑道：&ldo;是啊，他們這會兒還沒回來，說要再晚半個小時。&rdo;周能竊笑，又向周父絮絮叨叨的彙報考試過程。甘寧泉靜靜聽著，偶爾側睨她一眼，見她眉眼間全是笑意，他心酸難捱，氣悶著將車窗開了一條fèng。周能結束通話電話，猶豫半響問道：&ldo;對了，你後來相親去了嗎？&rdo;甘寧泉小聲道：&ldo;去了。&rdo;周能坐直身子，看著他問：&ldo;那怎麼樣？&rdo;甘寧泉頓了頓，澀澀開口：&ldo;還不錯，挺好的一個姑娘。&rdo;周能欣喜，還想再問，睨見他沒有一絲笑容，她又悻悻的噤了聲。彼時馮至和周母終於從寺院出來，有大媽誇道：&ldo;你兒子真是不錯，現在的年輕人都不信這個，更別說大小夥兒了，他還能在這裡陪你一天，真是太孝順了！&rdo;周母謙虛道：&ldo;哪裡啊，不過就聽經禮佛，吃一頓齋飯，這點兒不算孝順。&rdo;說罷，卻又難抑笑容。馮至側眼看見，順勢cha話：&ldo;孝順丈母孃是應該的。&rdo;大媽驚訝道：&ldo;啊，這還不是兒子，是女婿呢！&rdo;她愈發羨慕，&ldo;沒想到你這麼好福氣，女婿能這麼孝順，這年輕人好，好！&rdo;周母趕緊接著謙虛，說說笑笑的就出了小路。與人道別後，周母打量了馮至幾眼，見他滿頭大汗，褲子髒汙，她頗感安慰，終於笑顏以對：&ldo;晚上想吃什麼，我買點兒菜回去。&rdo;馮至聞言，受寵若驚道：&ldo;我不挑食，家裡有什麼吃什麼！&rdo;周母不再多說，領著他往家裡走去。寺廟離菜場較遠，周母穿行小路，片刻就到了菜場後門。傍晚時分買菜的人尚為較多，熙熙攘攘的擠在攤位前討價還價，有人還記得馮至，招手喊：&ldo;小夥子，好久沒見你了啊，來來，我這兒的菜還新鮮！&rdo;馮至上前挑選，又不斷詢問周母的意見，周母淡淡指揮，馮至轉眼就拎了滿手的菜。晚霞盛染，炊煙已升。河中的船舶三三兩兩的停駐下來，生火起灶安撫飢餓。周母邊走邊指著岸邊的破舊平房，&ldo;以前我們就住在那裡，後來我和她爸爸有了些資歷，才分到了學校的福利房。&rdo;馮至見那排平房險險的吊在岸邊，牆角脫落，屋瓦稀稀散散，放眼看去只有心悸，難以想象周能的童年會在那裡度過。周母又說：&ldo;你打個電話問問，看能能回來了沒有，還有她要吃什麼水果，一會兒到了水果攤給她買一些。&rdo;馮至趕緊摸出手機撥號。那頭周能正對甘寧泉說：&ldo;你要不這裡放我下車吧，別一會兒饒一圈再去醫院了。&rdo;周能不欲耽誤他的時間，說了一半見馮至來電，她只好先接電話，聽了幾句後笑道：&ldo;那你們在橋頭等我，我已經到菜場這裡了。&rdo;掛了電話，她對甘寧泉說，&ldo;我媽和馮至在城橋等我，哥，你這裡停車吧。&rdo;甘寧泉怔了怔，明白周能不想讓他和馮至見面，他苦笑一聲，慢慢將車停在了路邊。&ldo;你回去好好休息，工作別太拼命！&rdo;周能連連點頭，下車揮手告別。甘寧泉坐在車裡凝著周能的背影，壓下緊跟著她的衝動。車中還放著國外分公司的各種檔案資料，他只粗粗看過一遍，煩躁的再也看不了第二遍。八月的傍晚像疾火纏燒，赤紅悶熱，走幾步就能沁出汗水，偶爾一陣風過，溫溫的澆不熄燥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