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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了，礦井裡的事我還需要處理。&rdo;沈巡努力保持著鎮定，但他的情況想必閆涵已經很瞭解，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ldo;我是很有誠意要買。&rdo;沈巡微笑著：&ldo;不，我不想賣。&rdo;縣長也從包廂裡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大約也有些忐忑不安了，趕緊趁機勸了一句：&ldo;沈先生，不要這麼固執，你現在需要很多錢。&rdo;這句話就像一盞高明度的燈，將他小心隱藏在黑暗中的狼狽照得無處遁形。沈巡手上緊握著拳頭，半晌都沒有動。&ldo;她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嗎？&rdo;閆涵突然話題這麼一轉，沈巡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都不知道回答什麼。&ldo;她從小到大過得什麼樣的生活，以後你能讓她過什麼樣的生活？&rdo;……沈巡坐在招待所外面的花壇上抽著煙，心裡不斷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天上一輪明月靜靜掛著，冬日的月色和天氣一樣，冷冷清清，銀色的月光灑在這座鄂爾多斯臺地向高院過渡的縣城。花壇裡的灌木，高聳樹木的樹梢上，都披上了銀色的紗衣。這樣的畫面靜謐而安然，讓沈巡有些迷失。如果當初阻止長治，沒有接下這個礦井，沒有這樣的野心來到這裡，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現在這樣狼狽而失敗的生活，從來都不是沈巡的本意，他大學退學開始做生意，一直到今天，他已經快要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做那樣的選擇。冥冥之中，一直有一隻手在推著他往前走，他不知道終點在哪裡，只是本能地一直往前走著。沈巡狠狠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味道進入肺裡，整個身體終於有了充實感，腦中也漸漸清明瞭起來。他突然想起了駱十佳，那個連笑都帶著絕望的女人。如果沒有來這裡，他和駱十佳在那樣大的深城，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ldo;不睡覺？&rdo;沈巡正想得入神，身後突然傳來駱十佳的聲音。沈巡應聲回頭，看見駱十佳還是穿戴整齊，問她：&ldo;你怎麼不睡覺？&rdo;&ldo;我先問你的。&rdo;沈巡笑，老實回答：&ldo;睡不著。&rdo;&ldo;我也是。&rdo;長安累了，很早就睡了，駱十佳卻一直沒有睡著。閆涵的出現像一顆不□□，讓她坐立難安。她走過去，坐在沈巡身邊。沈巡拿出煙盒，推了一支菸出來：&ldo;要嗎？&rdo;駱十佳搖了搖頭。&ldo;今晚談得怎麼樣？&rdo;駱十佳問起了沈巡的情況。沈巡沒有回答，只是想起了閆涵說的話。從他認識駱十佳開始，從來沒見過駱十佳缺錢，她從學生時代開始穿得就比身邊的同學好，工作以後更是生活中的每個小物件都很精緻。雖然她從來沒有追求過物質的東西，但她在物質條件較好的環境下長大，這也是事實。&ldo;你以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rdo;沈巡沒頭沒腦地這麼問了一句，駱十佳詫異地回頭看了沈巡一眼，他看似不經意的樣子讓駱十佳陷入沉思。她很認真思索著沈巡提出的問題，許久以後才回答：&ldo;想過平淡的生活。&rdo;&ldo;什麼樣的生活是平淡的生活？&rdo;駱十佳第一次將深埋在心底最最嚮往的藍圖拿了出來。&ldo;在30歲之前找到一個男人結婚，35歲之前生好兩個孩子，最好是一兒一女，兒子是老大，女兒是老么。我和他一起努力工作，給孩子創造最好的環境，陪他們成長，等孩子長大了，把房子賣掉，然後去環遊世界。我能想到最完美的死法，就是死在愛人的懷裡了。&rdo;說完這些話，駱十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ldo;是不是很不切實際？生死怎麼能控制？&rdo;&ldo;嗯。&rdo;駱十佳用簡單的百餘字描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沈巡越聽越覺得難受。她要的，是他給不起的，雖然不肯承認，可他明白，閆涵說的那些，未來都會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沈巡沒有回過頭來，只是看著遠處，他側臉輪廓很分明，鼻樑特別高。這麼多年，她始終記得手指觸上那處骨骼輪廓的奇異感覺。他們是彼此生命裡最想留下痕跡的過客。可過客始終是過客，最終總會匆匆離散。&ldo;我這二十幾年，碌碌無為，死後也許只是一抔白骨黃土。&rdo;沈巡苦笑起來，沒有再說下去。駱十佳心疼他眼中的不甘和無奈，喉間哽咽：&ldo;我若愛人，一生漂泊我也甘願；我若不愛，一世安穩我也不稀罕。&rdo;她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ldo;沈巡，你懂嗎？&rdo;許久許久，沈巡終於回過頭來，他低下頭，凝視著駱十佳，許久都沒有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