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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莫非離開醫院到現在已經三十幾個小時,媽媽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爸爸急的就差給媽媽下跪了。顧平安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她緊咬著嘴唇,手上攥得緊緊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從沈安平住的醫院到媽媽住的醫院不過半小時不到的車程,她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她到醫院時正值晚飯時間,大堂來來去去都是人,嘈嘈切切的聲音讓她的緊張稍微緩解了一些,徑直走到媽媽住的高幹病房。還沒敲門就聽見門裡傳來爸爸無可奈何的聲音:&ldo;你說你這樣是何必?你折磨自己給誰看?你早早的去了,倆孩子不是一樣水火不容?這事兒不能急,孩子們有她們自己的想法……&rdo;顧平安的鼻子酸了酸,眼眶澀澀的,從小到大她要風就風要雨就雨,所以一丁點的不順心她就委屈的不行,好像全世界欠了她。現在想想,她長大了,個性卻還是一點沒變,任性的沒邊兒。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敲門:&ldo;我可以進來嗎?&rdo;一聽是她的聲音。顧爸爸嘆了一口氣:&ldo;進來。&rdo;推門而入,最先入眼的是媽媽瘦如柴火的背影。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已經不再合身,她像個豆芽看上去頭重腳輕。顧平安進來了。媽媽也沒有回頭。還是一言不發的站在視窗,看著窗外。爸爸看了她一眼,搬了張椅子給她:&ldo;坐吧。&rdo;顧平安沒有坐下,搖了搖頭:&ldo;不坐,沒事。爸你累了吧,你和護工阿姨都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媽媽。&rdo;爸爸猶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媽媽,最後壓低聲音問:&ldo;你不要回那邊去?聽說傷的挺重的。&rdo;顧平安斂了斂眉,沒有回答爸爸的問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ldo;其實我有點話想和媽媽說。&rdo;顧爸爸眉頭皺了皺,卻還是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顧平安和媽媽。從頭到尾媽媽都沒有轉過頭,彷彿顧平安不存在一樣,安靜的看著窗外,存在感那樣低,像一抹遊魂。顧平安感覺心裡抽了抽,這個背對著她的女人是她的媽媽,因為疾病,她身上的那些戾氣那些潑辣勁兒都沒了,現在的她就是個形容枯槁的病重老太太,從前她是那樣的愛漂亮,撒錢似地搞保養,可現在呢?顧平安看著她這幅樣子只覺得心疼。&ldo;媽……&rdo;一句話開口已經喉間哽咽。眼淚突然就失了控制的嘩嘩流個不停。顧平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她腦子裡亂亂的。她的一聲&ldo;媽&rdo;讓背對她的媽媽身體僵了一下,但媽媽還是沒有回頭。透明的玻璃上出現了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水痕。下雨了。每次顧平安傷心,天就會下雨。從前她被媽媽教訓的哭的時候她總說:&ldo;媽媽你別罵我了,你沒看我每次哭都會下雨麼!天都替我傷心呢!&rdo;媽媽氣的呼呼的,她雖然嘴裡說著:&ldo;你是以為自己龍王的女兒啊!你哭就下雨!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女兒!我想罵就罵。&rdo;但說完看看天,就真的會收場不罵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媽媽不愛她,只是她總是幼稚的覺得,媽媽愛她愛得不夠,愛得不完整。可現在想想,愛得不夠,愛得不完整的,其實是她啊。&ldo;媽,我知道你現在沒辦法原諒我,我知道我自私我任性,但我這輩子自私任性了那麼多次了,多這一次也不多。&rdo;她邊說著,眼淚還在不停的流,溫熱的眼淚流到嘴唇裡,那樣鹹澀,&ldo;我現在說,你可能沒辦法理解,你會說這個世界上男人多著呢,可姐妹只有一個。可我想說,男人再多,沈安平只有一個。我不能失去他,我離開他才知道他有多好,媽,我這輩子再也找不著這麼好的人了。&rdo;&ldo;媽……我是個不孝的女兒,我知道你不是想我不痛快。你只是不希望我和莫非有什麼隔閡,你想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但是這事不能建立在我離開沈安平的基礎上。這對我不公平。&rdo;顧平安漸漸感到無力。她從小到大沒有覺得這麼挫敗過。任她說什麼。媽媽硬是沒有回頭,也沒有給一丁點回應。她寧願媽媽打她,罵她,甚至叫她&ldo;滾&rdo;,至少她心裡能好過一些。可現在媽媽這樣死一般的沉默,彷彿她說什麼都不為所動,陌生人一般,這感覺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