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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盡歡下樓的時候，宋演沒有送。她站在電梯門口，按下向下鍵的那一刻，她腦中像時空瞬時變幻一樣，突然想到了很多以前以後。一幀一幀的，畫面不斷切換。酒店式公寓電梯外牆貼面是黑色的反光牆磚，周盡歡能看見身後的宋演。他雙手環胸，斜靠著門框，面朝著周盡歡的方向，卻始終沒有走出家門。周盡歡偷偷看向他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她，只是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電梯門&ldo;叮&rdo;一聲開了，周盡歡按下一樓，喇叭裡傳來一聲女聲&ldo;電梯下行&rdo;，中文過後，英文又播報，&ldo;gogdown&rdo;幾個字響起的時候，門才開始緩緩關上，也是這時候宋演才抬起頭，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兩兩相望，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一樣。周盡歡抿著唇，漸漸露出一個淺淺笑意，在電梯門還剩一個fèng的時候，她抬起手對宋演揮了揮，那是很用力的一個告別。周盡歡站在路邊攔車，沒一會兒，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在她面前停下‐‐那是徐杏的車。周盡歡坐過，所以有印象。對於徐杏的突然出現，她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事實上，徐杏離開的時候周盡歡就猜到她大約沒有走，只是以退為進而已。不管在工作還是感情上，徐杏的表現都比她更聰明。她也曾想要變成徐杏這樣的人，但人和人始終是不一樣的，她自己都無法想象自己戴著面具對人的樣子，又讓她如何做到？宋演和她表白的時候曾說過，她是近幾年他唯一接觸到的清流，因為她太真實了，甚至真實得有點蠢。最初她覺得這話是誇獎，如今再回味，其實這句更像是一種提醒，被她錯過的提醒。上了徐杏的車，徐杏問了她家的地址，就開始往她家的方向開。&ldo;謝謝你送我回家。&rdo;周盡歡說。&ldo;你知道我在等你？&rdo;&ldo;嗯……&rdo;周盡歡說：&ldo;我想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rdo;徐杏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她一直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良久，她突然說：&ldo;四年前，我放棄了做了一年的工作，去了倫敦，因為宋演去了倫敦。我一直習慣了跟著宋演打轉，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這麼多年一直如此。&rdo;徐杏淡淡闡述，那是屬於她和宋演的部分，周盡歡沒有參與過，所以她選擇了靜靜聆聽。&ldo;那時候我覺得我腦子都是空的。大約是我跟去了那麼遠。他也稍微有點感動了。去倫敦的第一個中國年我們沒有回國，當時很多留學生一起包餃子，吃完餃子又一起喝酒，玩得不亦樂乎。宋演輸遊戲要受懲罰，大家知道我喜歡宋演，就起鬨讓他抱我。&rdo;回憶起從前，徐杏嘴角邊有一絲苦澀的笑意，她回味許久，才娓娓繼續說著：&ldo;那天他喝了不少啤酒，就抱了。之後他又輸了，大家又起鬨，說既然是大冒險就冒險到底，要他親我。&rdo;周盡歡聽到這些細節，心裡覺得有點揪，但她還是沒有說話，還是聽了下去。&ldo;宋演笑著說，他只會親女朋友。然後他突然抱了我準備親下去。他身上很重的酒味，很玩世不恭的樣子，那不是平時嚴肅的他。其實那時候他在英國是很迷茫的，對未來對他自己都很質疑，這一切我都知道。如果那時候他親了我，也許就算是接受我這個女朋友了。&rdo;徐杏頓了頓說：&ldo;但我推開了他。我做夢都想當他的女朋友，可我不能接受他在半醉半醒的時候麻木接受我成為他的女朋友。&rdo;徐杏說完，有點自嘲地笑了笑：&ldo;那時候我還很驕傲，一心想要拿下他的真心。這麼多年他從未對誰動心，如果我都不成也沒別人了，我一直這樣以為。&rdo;&ldo;直到你出現。&rdo;過紅燈的時候，徐杏回過頭瞥了周盡歡一眼，那一眼是徐杏第一次認真正視周盡歡。&ldo;宋演說我是他的翻版。如果我是他的翻版，你就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人吧。的確，你在這個社會顯得太異類了，說好聽點你是單純善良，說難聽點就是蠢鈍好騙。&rdo;徐杏撇過頭去，又看向前方，過了幾秒才又說：&ldo;我曾想過，如果宋演真的愛你，那就成全宋演。可如今，我做不到。&rdo;&ldo;宋演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你這樣的人在他身邊只會拖他後腿。我不能容忍你成為他的弱點，也不能容忍他為了你自折翅膀。如果可以，請你離他遠些。上次你說的辭職，我希望你說到做到。離開江北吧，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或者你想要錢？&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