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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鍾藎?&rdo;濤聲裡,依稀有人在喊,那聲音帶著點慌亂。鍾藎側耳傾聽,忙出聲,&ldo;我在這。&rdo;&ldo;幹嗎不睡?&rdo;常昊一雙厲目在黑夜中炯炯瞪著她。&ldo;你不也沒睡。&rdo;鍾藎輕笑。&ldo;船上洗澡的水沒問題吧,我面板很不舒服。&rdo;&ldo;你以為是消毒過的自來水?&rdo;船上用的水都是處理過的江水,細細看,很不清冽,還有點泛黃,衝在身上滑膩膩的。常昊沒說話。&ldo;我帶了些風油精,你要麼?&rdo;&ldo;我收回以前說過的蠢話,你……真的很好。&rdo;空氣裡盪漾著無色無味讓人慌亂的元素。彷彿有什麼神秘的物質被注入空氣,看不見,抓不住,卻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神不安。鍾藎揶揄道:&ldo;你這次拿我和誰比較了,錢夾裡的女友?&rdo;常昊突然咳了起來,似乎是想轉移鍾藎的注意力。鍾藎木納,&ldo;你受傷,把她嚇著了吧!&rdo;常昊止住咳,挫敗地交待:&ldo;我不知道。&rdo;&ldo;你沒告訴她?&rdo;&ldo;我不認識她,怎麼告訴?&rdo;&ldo;她……不是你女友嗎?&rdo;&ldo;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從不同的人身上剪輯來的,然後ps了這麼一個人,你說是誰的女友?&rdo;48,迷霧(五)慶幸昏暗的燈光模糊了人的表情,不然常昊真無法掩飾自己的羞窘。這是助理的主意,他對常昊說:常大律,在客戶眼裡你是個優秀的人,但也是個怪人。怎麼個怪法?二十九歲的男人,應該有女友。錢賺這麼多,名氣這麼大,還應該再有一個或兩個情人,這才符合邏輯。而你現在沒一點異性緣,連夜裡停在c黃邊的蚊子都是公的,這非常不正常。我猜客戶和同行背後會說你有可能是個同性戀。在中國,同性戀是被鄙視的。放屁,我性向很正常。只是我遇到的女人都很乏味,我不想降低我的檔次。助理嘆氣,那你心裡面有個模子麼?他隨意瞎編了幾句。助理就像一位刑偵專家,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把犯罪嫌疑人的頭像給畫出來了。滿意嗎?助理把合成的人像去影印社洗出來,讓他看看。還行!他惦記著要看的卷宗,目光糙糙地斜了三十度。助理把照片剪成名片大小,塞進他的錢夾,讓他應酬時,男人們聊起男女話題,他拿出來顯擺顯擺,這才是正常男人的表現。常昊以一貫的不動聲色敘述著自己對現實的妥協。這個世界是塊偌大的田野,在什麼季節開什麼花、長什麼谷,都有規律,你要是想反季節生長或者超前,就成了根雜糙。鍾藎想作出一幅理解的樣,但她還是不厚道地笑了。常昊那囂張的個性、混凝土一樣生冷的臉,她以為是寫不出&ldo;妥協&rdo;這兩個字的。&ldo;你呢?&rdo;律師的問題從來就不溫婉。&ldo;我沒有什麼故事。&rdo;笑意像流光,轉瞬即逝。其實在這樣的夜晚,在做了個夢之後,很想找個人傾訴。常昊不是好的物件。常昊一下子以為遇到了知已,不禁大發感慨:&ldo;我認為在我們這個年齡,用大段的時間來了解、戀愛是無意義的。熟悉一個人並接受,三個月就夠了。所以不用那麼著急。&rdo;鍾藎微微皺眉,做這人的女友,有一顆地球人的心臟是不夠的。&ldo;你不認同我的話?&rdo;鍾藎忽覺睏意襲來,睏意中添了幾分涼意。內心掙扎了幾分鐘,說了句掃興的實話:&ldo;我想回去睡了。&rdo;&ldo;嗯,一起睡吧!&rdo;鍾藎僵在原地。常昊隨即反應過來,&ldo;我的意思是我們……房間是同一方向,我也困了,一起走。不,我再呆兩分鐘,你先走。&rdo;越說越怪怪的,索性沉默。&ldo;晚安!&rdo;鍾藎抬頭看看天。雨停了,雲被風吹散,夜空中出現了幾顆星星。常昊懊惱地去摸口袋,剛剛一看到鍾藎房間的門虛掩著,匆忙跑出來,忘了拿煙。此刻,很想抽幾口的,緩緩心中莫名的無力。但這樣的無力讓他不覺得挫敗,反而有幾份期待。雨過天晴的第二天,天空像水洗過一般,潔淨得發亮。兩岸巖壁聳崎,灘多流急,不時可以看到一兩座掩在山巒間的房屋,山徑上有揹著柳筐和山民和奔跑的小狗。平臺上的遊客多了起來,拍照、談笑,認識和不認識的全紮成了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