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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姍好好地洗了個澡，洗淨了頭髮，感覺周身是從未有過的清慡、宜然。她來得匆忙，賀文軒沒來得及為她準備衣衫，叫賀東翻出年少時一些稍小的衣衫讓她應付一下。但即使是他年少時的，穿在她身上，還是顯寬暈長，但反而更讓人感到她的纖細，腰肢不盈一握，體態嫋嫋婷婷。藍夢姍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噗地一聲笑了。她挽起長長的衣袖，任溼發散在身後，光著腳走在毛毯上，賀東在樓內為她又添了幾盆火盆，送了手爐，暖壺裡灌滿了水，還有填飢的點心、解渴的果子。她似乎享受著貴賓的待遇，不，即使是貴賓，也住不進書閣的。賀西說她是公子搬進書閣後的第一位客人。藍夢姍噘起嘴，目光瀏覽著書架上的書冊，心卻不知飛到哪去了。她住他的房間，穿他的衣衫，用他的東西，這樣子，是不是算很親密了？換作是別人，可能覺得沒什麼，可物件是賀文軒，那意義就大不同了。他對她的心還是和幾個月前在龍江鎮上是一樣嗎？因為她是他唯 一能近身的女子，他才必須接受她，她該感到榮幸還是感到無奈呢？如果不是因為逼不得已，他會對她不同嗎？心裡面有點失落落的。靜夜裡，輕輕的叩門聲讓她一驚。&ldo;是我，姍姍。&rdo;他擔心她害怕，忙出聲。&ldo;賀大哥。&rdo;她歡喜地跑過去開門。他似乎也是剛沐浴過。頭髮未束，身上飄蕩著皂液的清香。&ldo;我給你送本書。&rdo;他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意思。她接過，臉一紅，是《書閣漫話》，那天，她賭氣還給他的。&ldo;你看得很仔細，許多地方都加了註解。我翻了翻，覺得註解比原文還要好。&rdo;他的聲音穿過寒冷，進入她撤防的心。&ldo;賀大哥，講話要實事求是。你這樣子說，我會忍不住自大的。&rdo;&ldo;人可以自信，但不可自大。&rdo;他記得這是她當時對他說過的話，&ldo;姍姍有許多話講得真好，對我的觸動很大。&rdo;&ldo;你不會把它們當成法典了吧，&rdo;她俏皮地咧咧嘴，&ldo;我那時是故意挑釁你的，就想看著你生氣、吼叫。&rdo;&ldo;你啊……&rdo;他想瞪她，最後只是無奈地笑，&ldo;你好像每次都很成功。&rdo;&ldo;但最後，我失敗了。這輩子，無論我怎麼努力，都追不上賀大哥的。&rdo;&ldo;幹嗎要追，我會站著等你的。&rdo;他意味深長地直對上她的視線。&ldo;天……很晚了哎，&rdo;心跳好擂鼓，她躲閃著他的眼神。她還沒有識清自己的心，他不敢催促，點點頭，&ldo;那早些睡，把門關好。&rdo;他轉過身去。&ldo;賀大哥，你困了嗎？&rdo;她鼓起勇氣喊住了他，氣息微微紊亂。他扭過頭，&ldo;我還沒有睡意。&rdo;她笑著把門拉大，&ldo;那我們下盤棋，如何？&rdo;&ldo;如啊！&rdo;他一挑眉，折身迴轉，&ldo;這次要不要賭？&rdo;&ldo;當然要，我們就賭輸的人說真話。&rdo;她把書案收好，從暖壺裡倒了兩杯熱茶，擰亮罩燈，快快地擺好棋盤。他抿緊唇，含笑與她對面而坐。窗外寒風呼嘯，冰天雪地，室內，茶香四溢，佳人輕笑俏兮，或吟詩，或對弈，或閒語。賀文軒端起茶碗，深深呼吸，他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有今日。真想，此刻永駐。依然她執黑先行，他哪有心思下什麼棋，視線和心全被她佔住了，毫不在意地任她肆虐搶奪著他的一塊又一塊地盤。她卻下得很認真，不一會，勝敗已定。&ldo;賀大哥，&rdo;藍夢姍笑呤呤地捏起一枚棋子，星眸晶亮，滴滴溜轉了幾轉，&ldo;你真的近……不得其他女子嗎？&rdo;賀文軒迥異地看了她一眼，臉紅了，老實坦白，&ldo;嗯，就連孃親也近不得。&rdo;除了她。她歪著頭，笑意張揚起來，&ldo;可是坊間傳說曾經有一位歌女與你共度良宵……&rdo;&ldo;那只是歌女借我造勢，不過，她確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我曾給她寫過幾道詞。&rdo;喉嚨有點發癢，他不住地嚥著口沫，胸口像升起了一團火。&ldo;哦，&rdo;這是一個很出人意料的答案，她扁下嘴，&ldo;我打個比方，如果賀大哥能近得她，那賀大哥就會接受她，對不對？&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