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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失去了多少?閉上眼,彷彿看到蒼茫的暮色裡,自己孤單的背影,慢慢走著,就那麼到老。諸航無力地想抓頭,就是騰不出手。&ldo;周師兄,我去等車了。&rdo;她指指站臺,心裡莫然悲傷。他們終於走到這一天,說什麼都不合適了,刻意地談論天氣很傻,不如矜持、友好地告別。周文瑾輕輕點頭,陪著她一聲不響沿著人行道,走到站臺。額頭上的汗像下雨般順著臉頰流下來,襯衫溼溼地粘在身上。站臺邊的燈箱上是一幅化妝品的廣告,美女化著精緻的妝,撅起鮮豔的紅唇,曖昧的眼神,似乎在邀請著男人們對她一親芳澤。燈箱前等車的還有對小戀人,旁若無人、極盡纏綿之態,讓諸航更是不自然。公交車來了一輛又一輛,都不是去軍區大院的方向。諸航著急了。&ldo;周師兄,你去忙吧,我慢慢等。&rdo;&ldo;我晚上也沒什麼事。&rdo;他本想微笑,未能如願,微微抬了下眉,&ldo;豬,藍色鳶尾那件事……對不起!&rdo;&ldo;什麼?&rdo;車流聲太響,遠遠地又來了輛公交,諸航上前一步,踮起腳,想看清是哪一路,沒有聽到周文瑾講了什麼。一輛夾在車流中的摩托車突地越過幾輛車,從邊上竄了出來。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中發生了。驚慌中的諸航忘記了躲閃,周文瑾伸出長臂,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裡。在一聲鈍響之後,傳來急促的剎車聲,世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摩托車手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迅速落向地面。鮮血像朵花似的,開了一地。諸航渾身的汗都凝住了,她瞪大眼,怔怔地看著拽緊她胳臂的手,指尖發白,微微顫抖。她的嘴唇也是抖個不停。她在想:如果剛才周師兄沒有拉開她,像羽毛般飄在空中的就是她麼?那麼首長、帆帆……他在想:要是不出國留學,那麼此刻他們是什麼關係?四目相對。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蒼白的面龐,清晰得像刻在裡面。&ldo;我……回家了,再見!&rdo;她突地把手臂抽回來,扭頭就跑。&ldo;我送你!&rdo;他不放心她,她嚇得不輕。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音樂是特地為網路奇兵專設的來電鈴聲,他低頭拿出手機,再抬起頭,已經看不到諸航了。&ldo;你好,我是周文瑾。&rdo;他突然非常厭煩起現在的工作來。&ldo;週中尉,政委讓我通知你,準備一篇大國之間如何合作網路安全維護的論文,下月去美國紐約參加六國圓桌會議。&rdo;政委秘書公事公辦地說道。&ldo;政委帶隊嗎,還有誰一起同行?&rdo;目光急促地巡睃,交警過來拉起了線,把人群阻隔在外面。&ldo;這個暫時還不清楚。&rdo;電話掛了。他愣愣地站著。去軍區大院的公交到了,他隨著人流上了車。一站一站地過去,下來時,是條林蔭大道。他看見了大院門口的哨兵。他想:我為什麼要來這裡?他使勁搖晃了下腦袋。好像,他是來看看諸航有沒有安全到家的。晚風吹在身上,溼黏黏的。過了不知多久,他轉身離去。風吹起一片落葉,什麼也沒有留下。::12,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六)院子裡一片忙亂。幾個搬運工人按照呂姨的吩咐,吃力地把兩隻土黃色的半人高的陶瓷缸擺放在太湖石的兩側。唐嫂抱著小帆帆在一邊看著,小帆帆把脖子拽得長長的,想看到缸裡放著什麼。缸外描繪著一枝秀氣的荷,一左一右,正好相對。工人搬起缸時,喊起了號子,似乎非常的沉。諸航走近,才明白,難怪這麼沉,缸裡裝著半截水,種著一簇睡蓮。蓮花已經開過,有白有紅,還有黃色。不過,現在是打著苞的。&ldo;新買的?&rdo;諸航想著,帆帆奶奶好有威信,一說院子雜亂,呂姨再不滿,也得整改。呂姨忙出了一頭的汗,&ldo;不是,從杭州過來的,人家送給卓將的禮物。&rdo;諸航把手中的包和紙袋交給唐嫂,抱過早已經把手臂開啟的帆帆,親了親,&ldo;是首長的親戚還是朋友?&rdo;兩大缸的睡蓮,從杭州到北京,禮重情更重。呂姨怔了下,倉促地笑了笑,&ldo;帆帆等你吃晚飯呢,我都涼在餐廳,夫人,你快去吃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