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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航恍惚了,要是換個地點,換個時間,她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在北航讀書的日子,從電教室到宿舍,一路上,她和周師兄就是這樣聊啊、聊啊……那時候幸福嗎?毛姆說,所謂&ldo;青春多幸福&rdo;的說法,不過是一種幻覺,是青春已逝的人們的一種幻覺。而年輕人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全是從外部灌輸到他們頭腦裡的,每當他們同實際接觸時,他們總是碰得頭破血流。冷酷的毛姆!說實話,這樣有著從容淡定的君子之風的周師兄讓人很舒服,雖然戴著美瞳、整了容,可眼神是誠摯的、友善的、清澈的,他似乎把從前徹底放下了,再沒有那種糾纏、不甘和癲狂。諸航在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突然,外面響起刺耳的鈴聲,保羅跳了起來,臉上的溫雅、從容土崩瓦解,整個人像被什麼附體了一樣,全身上下都在發抖,臉色青白,驚恐地雙手拉扯著頭髮:&ldo;他們來抓我了……一定是。&rdo;諸航上前抓住他的手臂:&ldo;周師兄,你鎮定,這只是火警的自動警報,可能樓內哪個地方不一小心有了明火。&rdo;&ldo;不是的,這是他們的詭計,他們想誘哄我出去,然後把我帶走……&rdo;保羅雙手抱著頭,極為慌張,什麼也聽不進去。他四下張望,像是在找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唐嫂很寵帆帆和戀兒,很多時候都沒有原則,有一點她卻特別嚴厲,她不準兩個小孩玩火。她說火燒起來時,很亮堂,很刺激,很興奮,可是火是長腳的,一不留神,它就反過來咬了你。保羅讓全世界的人看到了火的絢麗,但也把火引向了自己。諸航沒有辦法,雙手按在他肩上,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諸航,眼睛亮了起來,他一把抱住了諸航。他那麼害怕,好像這樣緊緊的一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和氧氣。諸航僵硬地拍拍他的背:&ldo;好了,警報解除了,什麼事都沒有。周師兄……&rdo;保羅側耳傾聽,緊繃的肌ròu慢慢地放鬆。他推開諸航,把手背到身後,生硬道:&ldo;豬,我有點累,想休息會兒。&rdo;委婉的逐客令,諸航點點頭。&ldo;周師兄再見!&rdo;&ldo;我……會和你再聯絡的。&rdo;保羅像是斟酌了下,對諸航說道。&ldo;行,回見!&rdo;下一次見面不知還會不會是在這間帆船酒店,不知又是穿越什麼樣的叢林過來,不知見面時是繼續懷舊還是聊些他真實想聊的東西。諸航站在街頭,辨認自己的方位。港城的街道不像內地愛以地名來命名,這條大道叫愛彌道,一眼看去,愛彌道上的十丈紅塵盡在眼底。公交車、計程車、貨車、行人,在街道上秩序井然地穿梭,她和這座城市的關係是過客,不是親人,不是戀人,所以可以靜靜地看著,一點好奇,一點淡漠,一點渴望,一點繫念後又可以彼此遠遠遊開的灑脫。但不是所有的過客都有她這樣的幸運。從地鐵站出來,要走一段長長的坡道才能到達k大。山坡上的棕櫚樹長勢驚人,龐大的枝葉像巨型的翅膀,有些都伸到路面上了,一不小心,手臂會擦到。&ldo;媽媽!&rdo;一個小小的身影迎上來,&ldo;欒叔叔說我們今晚去吃叉燒飯。&rdo;欒逍和寧大的幾個老師都站在門口,對上她的眼神時,欒逍扶了扶眼鏡。&ldo;學生介紹的,說很好吃,那家店離這兒一站路,咱們走著去。&rdo;&ldo;叉燒咱們不一定吃得來,廣式口味,偏甜。&rdo;諸航其實很想回去洗個澡,然後躺c黃上,把大腦放空,可是看帆帆晶晶亮的小眼神,她投降了。&ldo;嘗一嘗吧,吃不來,咱們以後就不去了。&rdo;欒逍揚了揚眉毛,路燈微茫的光,淡淡掃在他光潔的額頭上。一行人浩浩蕩蕩湧進人家小店,各式叉燒飯都點了。果真不是很習慣,又油又甜,店裡還供應現烤的菠蘿包,要了幾隻,幾個人才算勉強填飽肚子。欒逍看諸航沒怎麼吃,出去給她買了杯奶茶。港式奶茶茶的味道濃,奶也新鮮,不是太甜,諸航幾乎天天都買來喝。鄰桌坐著個棕色面板的女子,額頭中間畫了個白色的圖符,穿著打扮像個印第安人。她已經吃好飯了,盤子推向一邊,她從袋子裡掏出一盒牌,安然地擺放在桌上。有人湊過去,問她會不會算命,她搖搖頭,眼皮抬都不抬。她是一個太過特殊的存在,很難讓人忽視,諸航忍不住也多看了幾眼,準備挪開視線時,女子突然抬起頭,深邃的目光像有磁場,牢牢地拽住了諸航。她示意諸航過去,諸航眨巴眨巴眼,想想大家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