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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轉睛看著他，他那麼痛苦，那麼真誠。不，不，不能心軟，她要控制住自己。&ldo;在這個婚姻裡，我不快樂，你也不快樂，何必勉強？&rdo;&ldo;不是的，我非常快樂。&rdo;她幽幽嘆息，&ldo;真的快樂，你怎麼會被別人吸引住？&rdo;&ldo;童悅……&rdo;&ldo;車歡歡懷孕了是不是？&rdo;她把頭別過去，指間迅速冰涼。他愕然，然後小心翼翼地回道：&ldo;好象是的。&rdo;她譏誚地彎起嘴角，&ldo;怎麼會如此模糊？她不是親口告訴你的嗎，在那個會所二樓的露臺，懷孕才一個月左右。多麼巧，我剛好路過。&rdo;&ldo;聽到的不一定是事實。&rdo;他斟酌著，手加重了力度。&ldo;那這個呢？&rdo;她抽回手，從包包裡拿出兩張照片。血液戛然凍僵。他與車歡歡在希爾頓的泳池中貼面相擁，他和她一前一後走進更衣室。蒼白的手指指著照片右下角的日期，&ldo;我記得那夜你回來，從裡到外都換的新衣，我問過你，你沒有回答。&rdo;&ldo;童悅，你不相信我嗎？&rdo;眼前金星直冒，他心急如火，卻又不知該怎麼說。這樣的事只會越描越黑，因為沒有誰可以為他證明，還有他不能對車歡歡落井下石。&ldo;你喜歡車歡歡嗎？請你如實回答。&rdo;她想笑，說等於沒說。&ldo;喜歡，但不是愛。&rdo;&ldo;狡猾的男人愛用這樣的理由，呵，喜歡與愛的界限很明顯嗎？&rdo;&ldo;完全不同，童悅……&rdo;她擺手，打斷了他，&ldo;我不想聽的。換作是別的女人，也許我會說服自己應該大度一點，這天下能有幾個男人是專一的，誰又能保證下一個遇到的男人就是好的？你對我很好，買車買房，甚至在車歡歡面前給我爭面子，我應該知足，應該裝傻，應該強悍，應該牢牢守住我們的婚姻。少寧，為什麼是車歡歡呢？你看她爸媽、我媽媽，這三人之間鬥到現在，結局就是這樣！死的死，活著的就快樂嗎？不見然，何必這上一輩的故事在我們身上再重演？不要告訴我你並不想和她結婚，不要再解釋，那些和我沒有關係的。我只想遠離你們，我要離開青臺了。&rdo;&ldo;你不想聽，是怕自己動心嗎？你心裡是不是也相信我沒有做出那樣的事？&rdo;他跳起來，咆哮如獅子。&ldo;需要我再拿出別的證據嗎？&rdo;她冷了臉。&ldo;證據？看來你已準備得很充分。童悅，即使我親眼看到你和其他男人手牽手在一起，我都會堅信那不是曖昧，而是有一個不得已的情形。即使你把孩子流掉，我也能說服自己，你肯定有其無奈的理由。即使我們已經山窮水盡，我仍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我們就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你對我，能做到這樣嗎？&rdo;&ldo;我不能，因為沒有必要。&rdo;講這些有何意思，離婚協議已擬好。他冷笑，&ldo;從一開始你就不想要這個婚姻，是我硬塞給你的。你一直排斥著，不願意用心地看我。只要看到什麼，你就如驚弓之鳥，彷彿為你的離開找了個合適的藉口。&rdo;她瞪著他，從包包裡把其他的照片一古腦地對著他扔去。&ldo;是的，我不想要。有這樣令自己感到羞ru而又委屈的老公，我寧可一輩子孤單。&rdo;這一次，是她摔門而去。下午，她就去了上海。高三的老師們都出去旅遊了，高一、高二的還在上課，她呆在實中不合適。童大兵那邊她不願回。也許童大兵有不去看江冰潔的理由，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計較？她無法和他說什麼，只能避而不見。青臺唯一能去的是夜色迷人，但那兒太吵太鬧，不適合孕婦。上海有她的家，她剛好也要為彥傑選一塊墓地。車廂裡空調開得很低，印象中有一次去上海也是這般涼，她凍得腳指都蜷著，有一個人好心地送了她一雙襪子。這次旅程，沒有人送，沒有人接，沒有人陪，也沒有好心人。她買了份報紙打發時間。在大西洋上空，有一架從巴黎飛往古巴的飛機墜毀，機上有一百多人，無一生還。那些人，也是別人的兒子、女兒、爸爸、媽媽、戀人。在這地球上，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悲歡離合。活著多麼幸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