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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首看我，我迎著那雙眼睛，那裡可有我要尋的？奈何什麼都沒有，又或是暮色太暗我看不清楚？&ldo;我們死前那一刻總能知的。&rdo;我移開目光。&ldo;天支山的傳說自小聽到大，也一直嚮往著有一日要登峰一攬，可不知怎的，曾數經華州卻不敢前往。&rdo;低沉的聲音中有莫名的惆悵。我回首。&ldo;我們去那裡可好？&rdo;他手指天支山，聲音輕緲，&ldo;我們去高山流水處。&rdo;沒有猶豫的便和他上了天支山，沒有帶衡薇就和他上了天支山。天一亮，一張藤椅，一個包裹。我揹著包裹坐在藤椅上，他揹著藤椅走在山路上。雖來天支山下許多次，可我一次也沒有登上山過。一是因為體弱爬不了，二卻是覺著能在山下看著便已足已，高山流水是我一生所向，可遙望已是一種美一種享受。碧落賦-----作者:傾泠月這一次，心動，和他一起登上天支山，和他一起去往高山流水，亦所願矣。這一路走來，我們話不多，可偶爾的目光相投中，我們知道彼此的心情都是輕鬆愉悅的。我平日話不多，只因說了他人總會疑惑半天，可他不同，往往一字兩詞他已完全明白。當我為某處奇景驚歎而想要多賞時他已停步，看往同處，眼中是一樣的欣賞與讚歎。參天古森，嶙剛峋怪石，蜿蜒溪澗，爛漫山花，奇異鳥雀……我忘乎所以的沉迷，一半為景，一半為境。走走停停，晌午時才爬至半山腰。停下，進食，歇息。他盤坐石上，我倚靠樹上，朗日當空，樹蔭環繞，山風徐徐，脆鳥清啼，我以手支頤眯眸假寐。眯了半晌，忽然心中一動，睜眸，正碰上他的目光，彼此都如清湖不波。我看著他，石上的他巋然不動，山風拂起衣袂，他似盤坐雲巔。&ldo;沒有一絲戒心。&rdo;片刻後他道。我笑，按住頰邊被風吹起的髮絲，淡淡的道：&ldo;可尋千緒惟無戒心。&rdo;雲潮，當你看穿那局玲瓏時便應明白，你我是這世間離對方最近最瞭解對方的人，我們會防友防親卻絕不防對方。他聞言不由笑了，有些欣慰，起身走了過來，在我身前一尺處停步：&ldo;你忘了自己是一個女人，而且……&rdo;高大的身軀蹲下來依然有一種強烈的氣勢，手掌伸過落在我的頰邊，&ldo;這樣絕塵之容，能不動心的只有死人。&rdo;樹旁有一叢野花，我摘下一朵，遞到他的眼前，&ldo;萬里春隨逐客來，十年花送佳人老。&rdo;他接過花卻簪入我的鬢中，目光深幽，&ldo;風動紅雨，骨滲暗香。&rdo;我不由笑了。他沉沉看著我半晌，然後道：&ldo;這世間何以有一個你？&rdo;我的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頓時疼痛起來。他既希望這世間有一個我，又希望這世間沒有一個我，而我卻是如此的盼望著他來到我的身邊，如此的不同，他的矛盾，我的期待。&ldo;無論我們見與不見，這世間總有一個我。&rdo;只是在於你知不知而已。我移首。葉fèng中秀射出的陽光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影，斑駁的跳躍的。&ldo;人生識字憂患始。&rdo;他明明白白的嘆息，看著我的眼神是那樣複雜，&ldo;誠不欺人。&rdo;&ldo;無知無畏還無愁。&rdo;我暗暗苦笑。轉頭閉目，壓下心中的酸澀，&ldo;可我還是不願無知。&rdo;他起身，&ldo;走吧。&rdo;再上去，山路更為陡峭，可他依步履平穩，呼吸規律。我安坐藤椅，看雲看山看樹看水看飛禽走獸，萬物入眼，心頭卻是一片空曠。到黃昏時，他終於停下腳步，將我放下，抬首，離峰頂已不遠，離他們…也不遠了。&ldo;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吃了晚餐再上峰頂。&rdo;他開啟包裹遞給我水囊。我接過，順手遞給他絲帕。他接了，沒有客氣，拭乾額際汗水。樹森中忽一陣嗦嗦之聲，我正詫異，卻見他折了兩節樹枝在手。嗦嗦之聲越來越近，然後跑出了兩隻灰色的野兔，極快的從我們面前跑過。我還來不及反應，耳邊嗖嗖兩聲，那兩隻野兔忽不跑了，頸間各cha著一切樹枝，鮮血蜿蜒而下，野糙上流淌著一泓血泉，紅綠分明，詭豔的懾目。我怔了半晌，轉頭看他，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移開。那眼神我明白，他希望我看到又希望我沒看到。矛盾的卻又憂懷的。他沒有說話，提起兩隻野兔走開，再回來時，是光溜溜的已清理乾淨的死兔。我看著他生火、烤兔，火光跳躍中，他的臉似在變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