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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風徐徐吹拂,兩人衣帶當風,立於園中相望忘語。風鴻騫到來時,見一雙小兒女兀自怔怔,不由心中一動,左看一眼弟子,右看一眼女兒,只覺得無處不佳,無處不好。他負手踱步走入園中,悠然出聲道:&ldo;這兩朵牡丹相依相襯嬌豔無比,你們說這是不是&lso;今歲東風巧剪裁,含情只待使君來&rso;呢?&rdo;檀朱雪、風挽華聽得風鴻騫的話雙雙回神,待領會其話中之意,不由得面上一紅,心如鹿撞,目光悄悄看一眼,相遇之時瞬即轉開。風鴻騫見之不由得哈哈大笑。&ldo;我已有許久不曾好好賞這一園牡丹,今日你們便陪我這老頭子賞賞花。&rdo;那一日,風鴻騫領著女兒、弟子看了這滿園的牡丹花兒,看一株評一株,時光流轉間,那五年的隔閡慢慢褪去,往日情景再次重現。檀朱雪說白牡丹皓皓如月,風挽華卻說綠牡丹瑩瑩如玉。風挽華說黑牡丹雖奇卻暗淡無華,檀朱雪則說紅牡丹雖豔卻浮華過甚。風鴻騫卻任身後一雙小兒女爭論著,他只管含笑賞花。一株紫牡丹前,檀朱雪停步側首,看著風挽華淺淺笑開。風挽華拈一片紫色花瓣,盈盈看向檀朱雪。正是韶華明媚,只待使君。夜裡,風鴻騫忽然問夫人,還記不記得當年他們在瑜園相見的情景。風夫人含笑瞅著丈夫,道這麼多年過來,許多事早就模糊了,可那一日卻從未忘過,連你穿著的衣裳袖間的雲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風鴻騫聞言一笑,道家中喜事將近。風夫人聽得亦不驚訝,只問是女兒加入檀家,還是招朱雪入風家?這嘛,就看兒女的意願了。風鴻騫不甚在意。而那刻,風挽華亦已梳洗上c黃,可躺在c黃上杳無睡意,眉眼間隱隱的滲著笑意。許久後,聽得巧善、鈴語都睡下後,她悄悄披衣起c黃,推開窗,便一泓清輝瀉入。心念一動,啟門步下繡閣,閣前的梧桐樹下,她靜靜仰首望天,漆黑的天幕上,一輪冰月,伴三兩疏星。靜靜站著,腦子裡卻反反覆覆的一句:他若有同樣的心思,他……便會來。&ldo;挽華。&rdo;耳邊忽聽得一聲低喚,輕如晚風,柔如春水,心絃一顫,轉頭,便見梧桐樹後立著一人,樹蔭裡墨髮墨衣,月華透過枝fèng在那張白皙的俊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微風浮動,仿似盪漾在水中,俊美而生虛幻。不知怎麼,她心裡忽生出緊張,怕那人忽然間便會消失在那光影裡,忍不住腳下移近一步,口裡卻道:&ldo;你這些年的聖賢書是白讀了,竟敢深夜潛入女眷居所。&rdo;檀朱雪也不驚慌,微微一笑,道:&ldo;先生以前教過&lso;君子行事,不拘小節&rso;。&rdo;風挽華聞言不由得掩唇一笑,&ldo;你這無賴行徑倒是一點也沒變。&rdo;檀朱雪這回卻沒有反駁,移步走近她,近到可看清她的眼睛,然後輕輕的溫柔的說:&ldo;其實我只是想看看你。&rdo;風挽華不語,只是看著他,所有的話都在那一泓盈盈清波里。看著那雙時間最美的眼睛,檀朱雪痴痴輕嘆,&ldo;我剛才從視窗看到月色很好,雖然知道你從你的視窗看到的是同樣的月色,可我還是想和你一塊兒看。&rdo;風挽華抬頭,忽然覺得剛才還清輝素淡的彎月,這一刻似乎變得格外的明亮耀人。檀朱雪亦抬頭望著天幕上的明月,過得片刻,忽道:&ldo;挽華,我們去屋頂賞月。&rdo;風挽華看著高高的屋頂,&ldo;我可爬不上去。&rdo;檀朱雪一笑,走進她身邊。風挽華只覺腰間一緊,緊接著身體一輕,耳邊有颯颯風聲,待反應過來時,人已站在了屋頂上。腳下,庭院花樹都沐浴在銀色的月輝裡;頭頂,明月如玉疏星如棋,似伸手可掬。身後,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衣輕輕披上,那人在她耳邊說:&ldo;這樣才是良辰美景。&rdo;那一夜,好風如水,明月如霜,清景無限。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看過多少明月,那一晚的星月是風挽華看過的最美的。檀朱雪在風府住了一月。這一月裡,兩人依舊不改少時習性,只是與往昔又有了些不同。檀朱雪寫一篇文章,風挽華看過後會寫另一篇,不是反駁,卻是另一番觀點,再拓眼界。風挽華雖為女子,作詩卻一貫曠達而飄逸,嚮往的是隱士的出塵與高潔。而檀朱雪看過後,總會在旁再寫一首,不是山林野趣,是民間有疾苦,百姓有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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